时,该歇了,她也真的折腾不动了。
花钗散落在旁,红帐幽影深邃。
吉服被撕成了一团碎布。
宁烟屿等她歇下了,他起身下榻,从床头拿了那本图册。
这一回,师暄妍忍不得了,眼眶急得冒火,终于吼了出来:“宁恪,你有完没完!”
太子妃是个温柔恬静的小娘子,平素绝不大轻易说一句重话。
不论行辕的底下人,还是东宫的女史,个个都对她态度恭敬,师暄妍还报的态度便也十分温和。
能享受到太子妃的山呼咆哮的,便只独太子一人。
这回她真是忍不住。
掰掰手指,好像已经数不清了。
他就……一点都不怕伤身?
宁烟屿攥着图册,察觉到太子妃的怒意了,他自是不敢硬来,委婉与她商量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次?”
他说最后一次,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信的模样。
但愿陷入了情爱的太子殿下,还能守得一分昔日的底线,能守住这岌岌可危的信用。
师暄妍无力地幽叹着,胸脯微微起伏,潮红的秀靥如雨浇花端,艳美绝俗。
只
好再信他一回。
若这次之后,他还来,那么师暄妍要唤人来,将这个登徒子叉出去了。
宁烟屿一本正经地来到榻下,故技重施,将手中的图册抛出。
这一次,那本册子稳稳当当坠地。
他“光明磊落”地将那本册子收了回来,双手捧着,仪态端方地拿给太子妃看。
师暄妍支起眼睑,战战兢兢地往这本册子上看去。
“第五十二”。
佛坐莲台!
谁也不是傻子,可太子把人当傻子。
师暄妍的手掌摁住了额头上抽搐的青筋,无力地嘶吼:“宁烟屿,你是不是就喜欢这个招!”
他道貌岸然地使这些怪招,都是为了她能心甘情愿地“佛坐莲台”。
宁烟屿知晓他的太子妃这是生气了,赤足上榻,亲了亲太子妃的颊。
嗓音幽微:“师般般,再允我一次?今夜是我们的大婚啊。”
师暄妍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他若态度强硬,那她多半不从,可他要软乎儿来求她,她就一点也招架不住,被宁烟屿一语哄好,再也顾不得发颤的腿肚了。
这一回,太子妃已经颠成了一滩烂泥。
她倒在榻上,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宁烟屿贴心地又叫了一回水,在她倒在榻上呼吸不畅时,太子殿下却显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简直比那话本里山精野魅还要俊俏好看。
只是这精怪虽俊,却似能吸人精血,教人四肢无力,卧榻不起。
她算是知晓,为何宁恪喜欢这第五十二了。
不必他出力的事,他自是可以躺享其成。
替她擦拭完,宁烟屿抱起怀中的新婚妻子,为她贴心地更换寝衣,亲吻她汗津津的长发,男人漆黑的瞳仁中满是餍足与欢愉。
“般般,子时已过。”
她虽无力气,却仍然勉强支起眼,鼻音闷滚:“嗯?”
子时应当的确已经过了。
太子挽住太子妃的小手,笑着垂下面容,鼻尖碰触她的鼻尖,握过她的小手,引诱着她,贴向自己的脸侧,触感温香馥郁。
“我们名正言顺了。”
师暄妍半梦半醒着,听到这一声,微微一愣,继而胸口发烫。
望着那截梨花木髹漆案上落下的兰烬,她也想起来,对,这个时辰,已是大婚的翌日。
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
而他,已是她名正言顺的夫。
此后缅邈岁月,缱绻平生。
携手相将,也必白首不弃。
*
“你那本图册,拿给我看看。”
师暄妍本来已经困倦得恨不得倒头便睡,可因为宁恪的一句“名正言顺”,胸口好似火烧,烫得心尖都开始发疼。
守岁也需彻夜,新婚之夜,何妨也多熬一些。
她支起发青的眼睑,示意宁烟屿,去把他刚才扔的那本图册拿过来。
她一定要看看,太子殿下在那本册子上费了什么心机,做了什么手脚。
宁烟屿面露难色,好像不大肯。
师暄妍轻颦眉眼,濡湿的清瞳泛着湿气淋漓的雾光。
他不动,她便自己主动去够。
只是,长手长腿的这么个一个男人横在卧榻外沿,她要拿到那本图册,于此刻精疲力尽的师暄妍而言,无异于翻山越岭,她早已没了那个体力。
尝试半天,也没薅到那本图册的边角皮毛,反倒躺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蹭得男人薄唇上扬,星眸中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