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忆嘱咐(1 / 2)

夜幕低垂,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祖孙二人收拾完毕,就着满天星光,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景老悠闲的靠在躺椅上,慈爱地对孙女道:

“小芷,再有一个月就该去学校报到了,爷爷有些话给你说,你且都记在心里。”

芷萱闻言,坐直了身体,回道:

“您说。”

“你去的是中医学院,可以系统学习中医中药诊疗方法,和我给你教的定会有些出入,你要抱着取长补短的心态去学习,万不可因为自己已经了解一些常识而轻视基础。

毕竟学校学的很详细,我没上过学,战争年代没有条件去私塾,也没有条件请先生,你太祖父三十岁时被人请去治病,骑马回家路上被土匪杀害。

那时我才五六岁,连启蒙都没来得及。”

他微闭双目,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就倒了,母亲没过两年就重又改嫁。说是改嫁,但是那男人住在了他们家。

心气高的他,死活不愿意喊那个男人为父亲,一个人住一间房,分开单过。

为了养活自己,八岁就跟着村里的男人们去秦岭深处伐木,睡山洞,喝雨水,真正过着餐风饮露的日子。

现在他都还清晰的记得,有次夜里和几个村里的长辈挤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深山老林中散发的湿气让人冷到骨头缝,寂静的山林中偶尔响过几声动物爬行的刷刷声。

到了下半夜,突然间就听到“嗞啦”一声伐木时大树断裂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到很多人热闹的叫喊声“倒了,倒了!”

他以为有人半夜来伐木了,就想站起来去看,却被身边的满脸恐惧的大人死死按着头,大家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他也被按着也没能起身!

这种伐木的热闹声,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突然销声匿迹。

等早上天光微亮,听到了早起的鸟叫声,大人们这才站起来。

跟着大家出去,抬眼一看,周围还都是茂密的丛林,树木紧密,遮天蔽日,藤蔓缠绕。

哪里有什么伐木的痕迹?就是一根树枝都没有掉下来过。

老林里蛇虫鼠蚁,熊瞎子,老虎,豹子都见到过,去了两年,他怕了,那日子真是太苦了。

见过几个伐木人在半夜出去方便,早上发现的时候呈一种奇怪的半蜷缩膜拜的姿势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敢去林子里了。

回家后,他拿起了父亲留下的医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用父亲留下的毛笔蘸水在桌上描摹,边学着写字边去问同族识字的大伯,等都认识了,会写了,医书也读懂了背下了,他的毛笔字写的和祖宗留下的医书上的字一模一样。

十二岁,他已能为乡亲诊脉看病,慢慢的,治好的病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医术越来越好,晦涩难懂的古文脉诀,药性汤头都刻在了心里,且运用自如。

他母亲在他刚开始治病的这一年为他领了一个五岁的童养媳,在家帮忙干活,战乱年代,多一张嘴就多一个负担,尤其是女孩子,经常会容易被卖掉换口粮。

看着可怜的小女孩,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看病,很少有人能给得起钱的。药他得自己采,自己根据家里祖传医书上的方法炮制。

人烟稀少,全靠两条腿跑遍了十里八乡。

也会遇到一些奇怪的病症,比如有女人突然间改变生活习性,说话声变成男人的,口味极其独特,每天半夜偷吃动物内脏的~~

见过很多匪夷所思的病例,也让他不得不涉猎学习祝由符咒一类的知识。

他被请去看病的时候,会把一些常用药都带上,看完病,大多数人给他答谢的都是一些粮食,野菜,也有给一些布料的。

甚至,到了快五六十年代,有子女多的家庭给不起药费,也给不起粮食,他看完病倒贴药材,有时还要给病人一家一些吃的。

就这样,他的大儿子也就是芷萱的爸爸,也在不到十二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小两岁的童养媳。

因为这一家,看病几年,药费付不起,粮食还不起,实在没有脸面再请他去看病,但又不得不请。只能把九个孩子里年龄相仿的老四许给大夫家。

这样,每年逢年过节,芷萱爸爸跟着他,担着看着比他人还高的扁担,两头的篮子都快要挨在地上,去给亲家送吃的。

因为行医,走到哪里都有吃的,不会挨饿,家里的生活这才一直比其他人家好一些。

解放后,国家把他们这些赤脚医生都集合起来,经常下乡,去给各个村子普及健康教育,顺便看病调理身体。

他的医术被更多人认识并传颂,三十多年时间,都是靠脚步走过十里八乡乡亲的家,有的三代四代的家人都请他去看过病。

前两年,政策越来越完善,很多民间中医赤脚医生不允许再行医,因为不是正规院校毕业的,没有证书,属于无证,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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