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榕被陡然拔高的尖利声音吓得手一抖,未看奏表,先转向郑湘,笑着劝慰道:“莫说小鱼年纪小,就是长成了,我也不愿意女儿外嫁。”
姜榕这话不独说与郑湘,也说与大臣。
郑湘听了,回神过来,但仍心有余悸,于是起身走到姜榕身侧,共观这份奏表。
北虏前些年因为内乱分成东西两部,东部因势弱依附大周,共同对付西部。
东可汗想加强和大周的联系,于是派遣使者向大周求和亲。
郑湘看完,眉头微拧,问:“东可汗多大了?”
姜榕道:“近天命之年。”
“你怎么看?”郑湘心中惴惴。
姜榕转头对中书舍人道:“你们回去商议一下。”中书舍人退下。
听完这话,郑湘诧异地看着姜榕,道:“你允了?”
姜榕握住她的手,心知女子心软最是感性,放柔了声音与她解释:“东可汗内附,如今算是大周的藩属,若是拒绝和亲,只怕会引发他们猜疑。”
郑湘道:“夷狄之性,反复
无常,今日降,明日叛。现在内附,他们只不过不如大周强大,又有强敌在侧,才不得不内附。”
姜榕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你也知道塞外草原广袤丰美,没有北虏也会有其他的部落生存繁衍,他们也会在中原衰弱时南下打草谷。”
郑湘默然,她的父亲在对抗北虏中阵亡,对于北虏怀有敌意。如今他们求和亲,又要无辜的女子吃黄沙,心中不乐。
但是姜榕……
郑湘转头看向他,又听他道:“咱们与南方总有一战,北方安宁,咱们才能集中兵力,一举灭齐。”
郑湘沉默了半响,又低头道:“会有人去吗?”
“有的,会有的。”姜榕坚定地道:“我五服之内尚有人,总有合适的女子。”
郑湘听了这话,知道这事绝无回旋的余地,这个决策确实对大周有利。
“我明日召宗室携女进宫。只是诸女子中要取什么为上?容貌、品性……”
“智谋。”姜榕道:“东可汗心知肚明大周没有适龄的帝女,他要的是大周公主的名号。北虏的可贺敦能参政,若能通过可贺敦影响其国决策,便是再好不过。”
郑湘听了,提起精神,道:“我明白了。”
两人商议完,郑湘立马派人通知几位宗室,请宗室女娘夫人到宫中赏腊梅。
姜榕亲缘淡薄,只有叔祖家的几个兄弟在世,他登基后,寻来他们封了几个国公,有萧国公、肃国公、简国公、原国公、纪国公等五人。
次日,郑湘让人请来周贵妃帮忙。周贵妃将小鱼紧紧搂在怀中,口中念佛道:“这一去数千里,宗室女这些年娇生贵养,怎么会愿意受这种苦?陛下……陛下……”
郑湘摊手道:“情虽如此,但事不可转圆。昨夜,陛下说了,谁家出了公主,授予郡王之位。”
周贵妃嗤笑一声:“陛下最懂那些男子的心思,只可惜苦了小女儿。”
说罢,她低下头爱怜地摩挲着小鱼,嘴里道:“陛下有什么要求吗?”
郑湘与她介绍可贺敦的职掌,周贵妃沉吟半响,低头不语。
一会儿,有宫女来报,说清思院里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已经到了,请皇后和贵妃过去。
周贵妃想了想,对蕙香道:“小公主留在这里,你好生看着。”蕙香接过小鱼,郑湘和周贵妃乘歩辇来到清思院。
清思院院中阔朗,四周长廊环绕。未出正月,天气犹寒,院中放着十来盆腊梅花,清香馥郁,凌寒而放。
郑湘扶着新柳一进院子,众人忙行礼恭迎。见礼后,郑湘和周贵妃坐下,放眼望去,殿中莺莺燕燕。
郑湘笑道:“诸位不必拘礼,我年轻认得诸位妯娌,却不认得小辈们。”
萧国公领宗正卿一职,他的夫人坐在郑湘下首第一位,闻言立马笑道:“娘娘日理万机,处理正事尚且来不及,哪有时间理会这些野丫头?”
郑湘含笑道:“到底是至亲骨肉。”
周贵
妃亦笑:“这一个个小女娘,我看得眼睛都花了,分不清谁是谁。”
萧国公的小女儿姜雪上前,碧桃赶忙铺了垫子,姜雪就势跪下道: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小女单字一个雪,是萧国公的小女儿,愿皇后娘娘万寿无疆,贵妃娘娘福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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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湘招手道:“你过来。”姜雪不露怯,上前来,郑湘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只见她身量苗条,容貌清秀,虽无十分标致,却有动人之处。
“真是个齐整的好孩子。”郑湘笑着对萧国公夫人道。萧国公夫人忙道“不敢”“不敢”。
新柳送上表礼,姜雪之后又有女孩依次上前拜见。郑湘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