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干干净净。这样的生活交给我,估计我会过得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夜色浓稠,稠得有点抑住我的呼吸。我干脆坐起来,好让自己的呼吸能平顺一点。坐着坐着又有些困了,遂又躺下。
迷迷糊糊中,我发现自己再次置身于永安,雾气很浓重,眼前是隐隐绰绰的高大的朱雀门,城门下似有人。我走近了,才隐约看出来,是一个人执长刀架在另一人的颈后。再走近,那两人身上衣袍的颜色能勉强看清了,再看脸……
“棠少……”
我快步跑去,忽然间有人从身后抓住我的肩,接着踹在我的膝窝,迫使我跪下。我使劲挣扎,感觉有东西束缚着我,低头看却没见绳子之类的,我便抡着胳膊……
醒了,身上的被子被我揉成了一团乱。
原来又是做噩梦了。
棠少,不知道棠少到哪里了,是不是一切顺利?搜捕我的人,对他有没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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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落渐红的太阳盈盈垂在巷口,我站在门前,老远就看见冯远辰一脸狐疑地跟着刘婶家三个孩子穿过巷道走过来,四个人身上都被夕阳镀了一层金黄,暖暖的光印在他们的脸上也衬得面目格外柔和。
孩子们打打闹闹,还时不时地拉一拉冯远程的衣角,冯远辰手上提着东西,提得老高避开三个孩子的打闹。待见了我,他才松了口气,刚要作揖,我抬手阻止,招呼他和我进院子。
“昨晚我听说有人在城里搜捕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我想到会是永安的人,可是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啊!”
冯远辰压低了声音说:“我赶紧过来看,见院子和屋子门锁都被砸了,但我看没有打斗痕迹,想来夫人也不是那坐以待毙之人,只好按耐到今日来看。”
我点点头:“虽然还没有证实,但八成是搜捕我的。”
冯远辰瞅了眼屋里,又瞄了眼院门,小声问:“是宫里的人吗?”
“应该不是。”我想了下,还是没有把我的推测告诉他。
一来我与卫珣那些虚虚实实的往来,并没有旁的人知晓,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棠少,这突然给冯远辰说,不是几句话能讲清的;二来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说出来可能会惹麻烦。
他有些忿忿地:“胆子也忒大了,敢在肃州造次!”
我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道:“冯将军,切勿妄言。如果是永安的人,那一定不是你我能摆平的事,棠少又不在,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顿了顿,我又说:“这个事情也千万不要告诉棠少,公主和亲是国事,别让他分心。”
冯远辰垂眸凝眉思索了会儿,才讷讷地点了点头,又问:“那这是哪里?”
“一个普通街坊,之前有过来往,这家人很好,婶子也很机警,昨天幸亏她和娃娃们帮了我,我躲藏在这里还是可靠的。”
他扭头朝屋里扫了一眼。自打我二人进院子,刘婶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后院,一直没见出来。
“那好吧,”冯远辰叹了口气,抬起手将东西递给我,大大小小四个油纸包,“夫人将这些吃的收下,正好我带的多,你们人多差不多也够吃两天了。”
“多谢冯将军了。”
他赧然一颔首,突然又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两支圆棒状的东西递给我,“这是我们作战时联络用的鸣镝,夫人若是遇了急事,就拿一个拔掉盖子拉开对着外头高处拉下面这个绳子……”
“冯将军,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用这个不合适。”
这个鸣镝那年在肃州时已经见过,也知道如何用。我知道冯远辰是好心,但是因为我个人的事情用这个召来大军,太过小题大做了。
“这样吧,我这几日应该都还会在刘婶这里住着,如果遇到急事,我们会在炉膛里闷烟,可以吗?”我看他皱着眉的样子,继续说,“这里离府衙不远,黑烟还是挺显眼的。”
他勉强点了点头,但还是坚持把那两支鸣镝留给了我。
我问他:“棠少到哪里了,有消息吗?”
“昨晚边哨来信,已到凉州,今晚应该是按计划到达金城。”
我默然,还好只是晚上胡思乱想的噩梦,只要棠少一切顺利就好。
“夫人,”冯远辰又肃然道,“我先回去了,有啥事,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不要自己强撑着。”
我笑着应了,门口看着没人注意他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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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这提食物进门唤了刘婶。在她家白吃白喝一整天了,幸亏冯远辰送来了吃食。
刘婶接过来提线,就说:“这是啥好吃的呀,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那三个孩子,也是笑嘻嘻地跟着刘婶,都满脸期待地盯着这几个油纸包。
她望向门口,“怎么,那官爷走了吗?”
我点点头,她又歉然说:“哎呀也没请官爷进来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