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棠少真的是刚过了散值时间就回来了,只不过一进门就问我:“现在可以出门吗?”
我刚洗完衣服和被单,便问他是要去哪里。
“今日事情少,正好得空,和远辰顾瑞他们一起用饭。”说罢,他和我一起将被单搭到了架子上。
“那稍等下,我换身衣裳。”我说道。
快步回到屋里将柜子里一套酡色的衣裙取了出来,“还没穿过呢,不知道我穿着是什么样子。”
现在衣柜里的两套女装,都是棠少提前备下的。今日虽然盘了头,我却随手拽了一身短打衣裤穿着,不伦不类。
棠少过来和我一起拉开了这件外衫:“样式应该是时兴的,我专门托人从金城买的。”
“好看!”我开心极了,朝他眨了眨眼,“多谢夫君!”
我说好看,倒不是为了恭维他,这件衫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锦缎,但是纱纺得细密,滚边针脚整齐,刺绣的花样也是精美而少见的,酡色穿上身还显气色。
谁挑的衣裳啊,真有眼光。
“不……不用谢。”棠少赧然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当他的面叫夫君。棠少虽然平时“为夫”“吾妻”挂在嘴上,经我突然这么一下,竟也害起羞了。
不过,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个跨步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身衣裙和你今日挽的发髻正相配,我夫人是最美的。”
嗐……他真的是不肯认输啊,总要扳回一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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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虽然比不上金城的繁华,但此时的肃州也足以称为祥和了。
这样的情景在三年前宗政武大败赤隶军队前是不敢想象的。
被赤隶占领后的三十余年大小战争,从瓜州到肃州沿线,城乡凋敝、民不聊生。赤隶大汗败走漠北后,西北边境整顿军防、移民耕种、贸易互市,经三年休整才有今天的模样。
我们到烤肉店时,冯远程和顾瑞正看着店家从一具整羊上卸下一只羊腿。肃州的饮食习惯多年来受赤隶影响颇多,喜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棠少和我先行落座等着他们,不一会儿,他二人便端着两坛酒过来了。
那日回到肃州,和顾瑞匆匆见一面,只觉得他长大了。今天仔细一瞧,这小子长个子了,身形也更硬朗些,基本没了毛头小子的青涩劲儿。冯远辰倒没多大变化,只是皮肤更粗粝了些,一笑起来还是憨憨的。
“夫人!”冯远辰将酒坛搁在桌上,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双手抱拳向我一揖,“恭贺夫人平安归来!”
我与棠少面面相觑。这一声“夫人”叫的,我俩都有点懵。
还是棠少先起身回礼,又对我笑道:“瞧冯将军的嘴多甜。”
我回过神,也赶紧回礼,笑道:“真是甜到人心里去了。”
然后,一向寡言的顾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四个人笑成了一团。
小二端了两盘子拌菜上桌,筷子碗一甩,目光早已飘到了其他桌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习惯了皇宫里宫人们毕恭毕敬仔仔细细的侍奉,对于这样的上菜,还真是既不习惯又莫名亲切了。
“快吃,夫人快吃!”这个冯憨憨赶紧双手递了双筷子给我,招呼着我夹菜。
西北的拌菜,口味是比较重的,用了很多中原地区没有的辛香料,不过吃着很带劲。尤其是再佐着烤羊腿吃,既解腻,又爽口。
冯憨憨吞下一大口拌菜,用手抹了一把嘴,开口道:“夫人这一年多来受苦了吧?”
我微微一笑,答道:“我在皇宫里,能受什么苦呢。”
冯憨憨哑然。
“自然是心里的苦。”顾瑞突然说道。
我看向他,这个小伙子一语中的。别看他年纪不大,总是很能猜中人心。
我笑问他:“顾瑞这一年来武功长进如何?”
他低头思索了一瞬,抬头看向我,说:“这一年个头长得太快,虽然对招式的领悟快了,却感觉并不得心应手,不如以前小个子时灵活了。”
“很正常,身体的变化对自身习武修习影响很大,你不能为他所困,要想办法去适应,调整自己的路数。”我说道。
顾瑞听完,突然站起身,向我拱手:“夫人可愿教导我?将军平日里忙……”说着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棠少。
“快坐下吧。”我笑着瞅了棠少一眼,对顾瑞说:“只要你看得上我的武学就行。我现在也退步得厉害,好在脑袋里的东西没丢。不过……”我沉吟了一下,“我近来出门不便,你得空了来找我吧。”
顾瑞点点头,坐下了。冯憨憨却眉头紧锁,问道:“夫人不敢出门,可是害怕永安城的人?”
我轻叹:“是。现在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