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宫墙之内最尊贵的两位娘娘接连薨了。
皇宫之内挂满了白色丧幡，宫人皆着素服。自闻丧后三日，陛下不朝，皇子们亦要入宫为皇后和贵妃守灵三日。
第四日，百官将入宫为皇后吊唁。
“朕意欲追封贵妃为懿纯皇后，葬入帝陵，百年之后与朕同寝。”
朝堂之上，骆帝话音一落，下面的官员立刻露出惊异的神情，议论纷纷。
有人看向站在百官前方的鲁南公，陛下如此做，将皇后的颜面置于何地，又将鲁南公的颜面放在何处。
“臣认为不妥。”太常卿上前直言。
他乃是掌宗庙礼仪的官员，是太常的属官。自原太常卿升任太常之后，他便也从太常丞升迁成为太常卿。
“陛下要追封贵妃为懿纯皇后尚可，但贵妃毕竟只是嫔妃，而非陛下的正妻，不应与陛下同葬帝陵。若贵妃葬于帝陵，那皇后又该葬在何处。”
骆帝垂眸冷眼扫了一眼直言不讳的太常卿，冷声道：“朕意已决，太常卿不必多言。”
太常卿还要进言，骆帝打断了他的话头，说：“朕有意为皇后修建皇后陵，想必鲁南公也没有意见吧。”
他看向站在前方的鲁南公，他一言不发，虽无反对意见，但脸上神情并不愉悦。
皇后在世时，陛下就独宠贵妃冷落皇后。现在皇后薨逝，他还坚持要和贵妃同葬，完全不顾及皇后的名声，不在乎世人是否会笑话皇后只是一个“空头皇后”。
无论是身为皇后的父亲，还是身为有从龙之功的公爵，他都理应感到不悦。
但他也十分了解骆帝，清楚他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除了鲁南音这一个女儿，鲁南公还与夫人老来得子，幼子尚不足十二岁，还担不起公爵府的重担。且，他手中已无兵权，唯有鲁南公这一个看似显赫的名号。
只要陛下一言，他这个鲁南公也许连表面的体面都没有了。
为了幼子，为了全府上下，他都无法提出与陛下相左的提议。
见鲁南公不语，骆帝冷嗤一声，轻巧地移开了视线。
此事由陛下一锤定音，百官更不敢再辩驳陛下的想法。
谁不知道陛下对贵妃的独宠，贵妃薨逝，陛下情绪不佳。
他们这个时候谁没有眼力见地去驳斥陛下，不正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枪打出头鸟，依陛下的性子，自是要直接处置掉“碎语”之人。
“后宫不能无首，陛下应当册立新后，操持后宫。”
“且陛下已经五年未曾选秀，是否应当选一些新人入宫。”
骆帝蹙起眉头，眼刀子射向提出“选秀”一议的柳议郎。
“没眼力见的东西。”骆帝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折子朝那人的额角丢去。
陛下突然盛怒，殿下原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柳议郎立刻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皇后之位空悬，后宫妃位更是四位只占了两位，柳议郎自然是想举荐自家人入宫。
只是，未曾想到会惹得陛下动怒，他战战兢兢跪在殿上，不知错在何处。
“皇后和贵妃才薨逝，你便想着大兴选秀，一点心肝都没有。”
骆帝处置不了鲁南公，难道还处置不了一个小小的议郎吗。
“把他给朕拖下去，挖出他的心肝，好好瞧瞧他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
殿外的禁军入内，将跪在地上哭喊求饶的议郎给拉了出去。
哀嚎声渐远，殿中陷入更深的寂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吓得闭口不言。
更有胆小者，吓得都快要晕过去，被身旁的其他官员给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至于册立新后一事，暂且不议。”
“不过后宫确实需要有人代理皇后之权。就册封德妃为皇贵妃，代理后宫事吧。”
建宁殿，册封皇贵妃的圣旨未到，前朝的风声已经吹到了德妃的耳朵里。
“恭喜娘娘，成了皇贵妃。”为她梳妆的宫女笑吟吟地向她贺喜。
德妃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大喜过望的喜色，但微微上扬的眼梢仍透露出她的欣然。
她从面前的首饰中挑选了一支朴素的翡翠簪，递给身边的宫女。
她淡淡开口：“只是皇贵妃，还不是皇后，不值得如此高兴。”
德妃同样出身高贵，鲁南公是襄助陛下登基才封的公爵，但他的父亲在先帝在时就已经是胤国公了。她的祖父更是配享太庙，曾征战江淮，大破敌军。
而她的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外祖母更是有诰命在身，要多体面有多体面。
说来，她的家世门第一点儿也不比皇后差，只因为皇后是先嫁给还是太子的骆帝，成为他的发妻。
否则，她还真未必能成为当朝的皇后。
德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