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内里方寸要更大些,床榻案几却更陈旧些。
淑太妃坐在椅凳上,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抬眼瞥她。
“看到了吗。”她放下手中用了许多年的茶盏,“我这里又破又旧,你陪着我这么个老婆子也得不着什么好处,不如回去。”
陶昭南意识到,淑太妃是故意的。她有意让陶昭南跟着入内,没有关上门,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奴婢愿意侍奉太妃,请太妃收留。”
陶昭南朝她屈膝请礼,意志坚决。
淑太妃挑了挑眉,勾唇浅笑,答应得爽快:“也行。”
她倒是要看看,她能在这里留多久。
“你既然选择了留下,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淑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消,“我的药草不许你碰,床榻无须你铺。我让你做什么,你才做什么。”
“不要自作聪明,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奴婢明白了。”
能在后宫里自保活下来,成为太妃,陶昭南自然是相信她的手段。
留在翎羽殿只是权宜之计,陶昭南还是得想法子离开这里,否则,一旦绞肠散发作,骆禅檀又不给她解药。
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行了,拿着你的包袱到耳房去收拾收拾。”
“诺。”
翎羽殿的膳食是由食苑宫的宫人送来的,陶昭南从宫人手里接过了食盒,将饭菜摆齐在桌上。
骆帝的生母,也是先帝的皇后,端和皇太后,在先帝驾崩后也跟着离世。骆帝对这些还活着的太妃们,算不上太眷顾,但也并不苛待。
一荤两素,一汤一糕点,在宫中也许算不得什么丰富的吃食,可于常人而言,却十分丰盛了。
“太妃娘娘,请用晚膳。”
淑太妃在圆桌前坐下,抬眸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陶昭南。
“我这里没有外边儿那些尊卑规矩,坐下一同用吧。”淑太妃拿起筷子,往碗中夹了一筷子的萝卜。
“奴婢不敢。”
陶昭南站在桌边一侧,淑太妃放下筷子,没好气地说:“让你坐下就坐下,你这么显眼的一个人杵在这,我看得心烦。”
“那奴婢告退。”陶昭南默默退了出去。
淑太妃没有出言挽留,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陶昭南在翎羽殿一周,淑太妃就观察了她整整一周。
她每日早起洒扫庭院,知道她的规矩不喜人近身伺候,就将梳洗的水从井里打好之后放在外间。做的事情让人挑不出错处。
一切都不反常,但这在淑太妃眼中,就是最大的反常。
寻常的宫女若是被发配来照顾不受关注的太妃,都是能躲懒就躲懒,还要想方设法地找人托关系出去。若是出不去,小偷小摸地偷些太妃的首饰也是常见。
像陶昭南这般勤快又不图回报的,当真少见。
一日晚上,淑太妃起夜时,听见从陶昭南居住的耳房中传来了些难抑的低吟。
原来是把她这里当成了掩人耳目的与人欢好的地方。
淑太妃猛地推开她的屋门,没有见到与她欢好的男子,只看见陶昭南独自一人蜷缩在床榻上。
她走上前,瞧见她上齿狠狠咬着下唇,额间冒出豆大的汗水,整个人痛不堪忍。
她强势地拽过陶昭南的手腕,替她把脉。
脉象紊乱,沉脉,脉搏跳动无力。
她注意到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伸手去探她耳后的脉搏。之后又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夜色太黑,淑太妃点了蜡烛,再替她诊断了一番。
她确定她是中了毒,但具体是什么毒她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看出这毒不会要人性命,她熬煮了一碗芍药甘草汤让陶昭南服下,也只是见她稍稍缓和些。
待明日,再细细问她。
第二日,陶昭南浑身虚弱地从床榻上爬起,身上的衣裳因发汗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发丝亦是。
下床后,四肢浮软提不上劲,陶昭南整个人都沉重得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顿。
绞肠散的威力出乎她的想象,腹部如万蚁噬咬,又如万针穿刺,痛苦难忍。
她本是想着解药快要吃完了,不如先停上两三日,等人忍不下去之时再吃药。不曾想,绞肠散发作时,她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只能蜷缩在床榻上。
除此之外,她也存了想要试探淑太妃的心思。
淑太妃在夜里闯进她的屋内,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摸清了淑太妃起夜的时辰,她这段时间对自己抱有深深的怀疑,一旦她有什么反常的动静,她必然会来查看。
她初入翎羽殿时,看见淑太妃在晾晒草药,猜测她会医术。虽对她能解开绞肠散的结果不报期待,陶昭南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想要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