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未定,陶昭南须得按捺住性子。一个月的审查期未过,她只能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更不可节外生枝。
许是掌侍见她这段时日本分老实,做事又认真仔细,一日忙碌时,将手头给椒房殿送账簿的差事交给了陶昭南。
再过两月就是年末,是宫内最忙碌的时候。书沐宫的女官们都各司其职,给各宫送书簿信件的活计都交给了采女们。
给椒房殿送东西的差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椒房殿内住着的,是后宫之主,皇后娘娘。
掌侍亲自将账簿交到陶昭南手中,并嘱咐她:“切记,到了椒房殿勿四处张望。没有人问你话,不要多言。送完东西就回百蕴阁,知晓了吗。”
“奴婢明白。”陶昭南双手接过垒着账簿的承盘。
这是她能接近太子最近的机会了。
太子是皇后的嫡子,兴许她会在椒房殿遇到太子殿下。就算是不能近身,她也能知晓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何模样。
日后再寻机会巧遇或是见面,也有了明晰的目标。
“皇后娘娘,书沐宫差人来送您要的账簿了。”
“宣人进来吧。”
“诺。”
陶昭南在殿外候着,直到椒房殿内皇后娘娘的宫女前来宣她入殿,她才挪步。
入殿后,她始终垂着脑袋,遵照着掌侍的嘱托,不敢四处乱看。
“拜见皇后娘娘。”她跪地行礼。
有人从她的手中接过承盘,听见皇后让她起身,她才从地上站起,但依旧垂眸,没有抬头。
她的余光扫见殿上,没有瞧见男子的身影。想来,太子是不在椒房殿的。
也是,想要见太子一面,哪是那样容易的事情。
她恭谨地站在殿中央,等着皇后的吩咐。皇后娘娘没有命她退下,她便不能动。
高坐在殿上的皇后扫了一眼侍女放到她手边的账簿,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静默站在殿下的宫女。
她问道:“平日都是由你们书沐宫的掌侍亲自送账簿,今日怎么换了人。”
“掌侍大人有要事在身,一时抽不出空来。又恐误了娘娘想要看账簿的时候,便差奴婢代为送来,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见她回答得妥帖,也并未为难她:“本宫不过是纳闷,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如此,回去转告你们掌侍。这账簿本宫审阅过后,便会命人送回书沐宫。”
“诺。”
后宫的采女甄选与女官擢升都要经由皇后首肯。眼前这位面生,瞧着身上的服制,当是今年刚入宫的采女。
方才入宫就能受到书沐宫掌侍的青眼,把给椒房殿送账簿的差事都交给了她。
皇后对她也起了好奇,问:“本宫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陶昭南。”
陶昭南,是由豫贵嫔举荐到百蕴阁的女子。听说她在清水县对明家姑娘有过救命之恩,豫贵嫔也正是因此才出面。
豫贵嫔在后宫向来是个省心的,皇后对她的印象不算差。
“你就是陶昭南。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就算是皇后命令她抬头,她也是不能抬眼与皇后对视的。
她抬起下巴,眼神朝下,所以没有瞧见皇后脸上露出的惊愕神色。
皇后一手握住座椅扶把,不安地眨动双眼,往喉咙里吞咽了口口水。
盯着陶昭南的脸数秒,皇后胸口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终究是高坐后位多年,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
“好了,你回去吧。”
陶昭南看不见皇后的面容,只听声音,也听出了皇后语气骤然从和善变得不悦。
她不知为何,只是乖巧地低头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椒房殿。
盯着陶昭南离开的背影,皇后呼吸变得沉重,右手不禁捂上胸口。
那张脸倒也罢了,只与骆清乐有三分相似。
可是那眉眼,却有八分相似。
豫贵嫔是否知晓些什么,她想做什么。
很快,皇后自己便打翻了心中的猜疑。
不,豫贵嫔入宫晚,与贵妃公主都交往甚浅。这应当只是巧合。
可为何会如此巧合。
“皇后娘娘。”跟着皇后入宫的孔嬷嬷把茶水端到她手边,“喝口水稳稳心神吧。”
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孔嬷嬷亦是知晓的。
皇后因何惊慌失措,她自然也是能理解的。
“孔嬷嬷,你说,她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入宫的。”
她抬头看向孔嬷嬷,皇后最信任她,也只有她的话,可以令她心安。
孔嬷嬷语重心长说道:“娘娘,您贵为皇后,而眼前的宫女也不过是个宫女。”
“若娘娘担心,便随便找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