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帝冷哼一声,坐回到椅上,接过了高忠手里的茶盏,浅酌了一口。
他大动肝火,殿下跪着的骆禅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薄情寡义不似活人。
骆帝虽然不喜他的这个儿子,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手段。这样大的事情,仅仅三日他就能将实证送至他面前。
留着他,以后还有用。
“至于你。”骆帝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将功抵过,不奖不罚,回去罢。”
“是。”
“等等。”
骆帝叫住了他,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你回京还没有去见过贵妃,去一趟吧。”
起身的骆禅檀弯腰说了声是,转身离去。
望着骆禅檀的背影,骆帝轻轻叹了一声,扭头去看跟个桩子立在旁边的高忠。
他问道:“高忠,贵妃这几日可还好。”
那日,贵妃将陛下拦在殿外。隔日陛下又差人去问,贵妃的宫女却说贵妃娘娘病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包括陛下。
陛下对贵妃娘娘一向偏宠,也只是吩咐医官好生照料贵妃,又命人送了好些珍贵的滋补药材到贵妃娘娘的玉兰殿。
清乐公主离世,贵妃娘娘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了。
也不知道,见了同清乐公主关系亲近的六殿下,能否心情有所好转。
“回陛下,医官来回话,贵妃娘娘是有些神思疲倦,好好修养也就无碍了。”
骆帝听了,话语中有怨气地说道:“神思疲倦,她还在因为清乐的事情郁郁寡欢,是么。”
清乐公主是陛下和贵妃娘娘之间最深的间隙,高忠谨慎地怯怯答道。
“清乐公主是娘娘的骨肉,公主离世,娘娘难免心伤。”
骆帝瞥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谈下去。
玉兰殿,宫人放轻脚步地走进寂静的宫殿。
“娘娘,六殿下在殿外求见。”
贵妃刚刚午歇起身,坐在铜镜前,由着宫女为她篦头。
她睡得不安稳,用梳子松松头发,也能放松些精神。
她睁开眼,眼眸低垂,镜子中的女人柔美又脆弱,犹如随时都要展翅的蝴蝶,又像随时都会飘零的树叶。
“唤他进来吧。”
“诺。”
骆禅檀被宫人领进殿内,他跪下向贵妃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从未说过不许他自称儿臣的话。只是,她素来待他冷淡,想来,他也是不愿意喊她母妃的。
“起来吧。”贵妃淡淡地开口,“听说你被陛下罚了五十杖罚,伤得这么重,怎么还来我这里。”
“回京后还未来见过贵妃娘娘,特来拜见。”
铜镜中的美人没有笑,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来过了,就回去吧,把身上的伤养养好。”
她低声吩咐身边的宫女:“琅瑶,我记得……”
“宫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去找来给六殿下。”
“诺。”
骆禅檀拜谢贵妃:“谢贵妃娘娘赏。”
玉兰殿内的一应东西都是上好的。
金疮药更是陛下赏赐,只因为贵妃娘娘上回想给新出生的七公主做件衣裳,一不注意割伤了手,陛下就命人送来了金疮药和不留伤痕的羊脂膏。
池谓在宫门口等着骆禅檀出宫,一看见骆禅檀,他便急忙地上前去搀扶他。
“尊使,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过是到殿前向陛下复命,如何需要这般长的时间。
他心急如焚:“可是陛下又罚尊使了。”
骆禅檀被他搀扶上马车,摇了摇头:“没有。”
“回去吧。”多的,骆禅檀也没有向池谓多解释。
神暗司内,池谓领了骆禅檀的吩咐教授陶昭南习武。
陶昭南入门晚,但基本功还是得扎扎实实地练。
骆禅檀一回神暗司,就看见陶昭南在庭院中扎马步。
“她可有偷懒。”池谓特意命人在旁看着她。
那人摇了摇头,否认:“没有。”
池谓有些意外,她比自己想象中得更能吃苦。
“好了,差不多了。”骆禅檀出声,“你回屋去习字,一会儿拿来给我看。”
陶昭南皱着眉头甩了甩酸涩得不行的四肢,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池谓扶着骆禅檀到榻上趴下,陶昭南还没有走进屋内,就看着从主殿出来的池谓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又是去叫大夫的吧。
陶昭南望了一眼主殿的方向,思考了几秒要不要人道主义地去看看那个男人。
最终,她还是决定回侧殿里去习字。
大夫替骆禅檀换完药后,不敢直接对他下命令,走到院子内才忧心忡忡地对池谓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