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昭南有些恍惚。
她的亲弟弟,依附在她身上吸食她血肉的吸血鬼弟弟,都很少喊她姐姐,而是直接喊她名字。
“谢谢。”陶昭南这才认真地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模样白嫩,不像是从小就出生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的孩子。
她的掌心没有生出粗糙的茧子,光滑柔嫩,应当也没干过什么重活。当时她提水帮她备水,用的是小水桶,桶里的水只装了不到一半,这才上上下下跑了数回。
“白露。”
“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白露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突然又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开门声,立刻将水杯藏进了袖子里,起身走到一边。
骆禅檀一进门就扫了白露一眼,这才去看坐在地上的陶昭南,她的嘴唇湿润,分明就是刚刚饮过水的模样。
不过,骆禅檀并不想追究。
“想清楚了吗,还想逃吗。”他哂笑了一声。
陶昭南不说话,也不动作,抬眸直直地看向骆禅檀。
骆禅檀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混沌的死灰,没有任何的波澜。
“说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陶昭南愣了愣,骆禅檀突然提起问她的姓名,应该是刚刚在门外就将二人的对话都听清了。
陶昭南沉默着,一是不想应答,二是她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昭南,招男,她的名字,全是父母对儿子降生的希冀。
“怎么,你连名字都没有吗。”骆禅檀挑眉看向她。
“陶昭南。”她闷声开口。
不过一个称呼罢了,改与不改,也没什么意思。
“陶昭南。”骆禅檀细细在舌尖念她的名字,然后笑了。
只是一念,他便明白了她名字的含义。
他拿剑斩断了束缚着她手脚的麻绳,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
“事情办完了,走吧。”
陶昭南不知道他口中的事情是什么事,也不想问,直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手拽着陶昭南的手腕,眼神瞥向站在一边的白露,冷声道:“跟着。”
白露有些惊讶,按捺住心中的情绪,默默地跟在二人的身后。
“可会骑马。”骆禅檀看向身后跟着的少女。
少女点点头,骆禅檀抬了抬下巴:“你骑那匹。”
骆禅檀牵出马匹:“上去。”
这话是对着陶昭南说的,他的这匹马比昨夜她骑的那匹还要高大,那马儿又反抗着不让她上去,她实在是没有法子。
骆禅檀看着她笨拙的动作,没忍住扬起看戏的笑来。
“我上不去。”陶昭南站在马匹的一侧,没有看向骆禅檀,没有向他投向求助的目光。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骆禅檀冷哼一声,一只手拉住缰绳,马儿立刻安分下来。
他拦腰抱着她上马,将她整个人锁在双臂之间。
“驾。”随着缰绳一甩,骆禅檀双腿夹击马腹,座下马即刻飞奔。
陶昭南重心不稳,往前扑之后又不受控制地靠在骆禅檀的胸前。
马匹颠簸,一路上实在不好受。
该不该说,幸亏她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否则不得全都呕出来。
到了落脚的地方,骆禅檀让店小二上了饭菜,可陶昭南实在是没有胃口,只是简单吃了几口。
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需要赶得这么着急。
半夜,陶昭南被身边的动静吵醒。
骆禅檀似乎完全放心她不会逃走,开了两间房,她和白露住在一间。
她让白露跟着自己睡床,可白露好像睡不着,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觉。
“怎么了。”陶昭南轻声问她。
她年纪应当不过十五六,比自己要小得多,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长姐的模样。
白露刻意压低了声音:“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陶昭南被她问住,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露和她面对面躺着,似乎是叹了口气,与她挪得近了些。
“姐姐,我怕。”
陶昭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她连一句“别怕”都无法说出口,只因她如今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如何能护得住另一个人呢。
“姐姐,我们不会被卖到其他地方去吧。”
“我不知道。”
陶昭南一边拍她的后背一边哄着她入睡,心里却生出许多疑惑来。
她低头看着怀里呼吸绵长的少女,竟有一种直觉,这孩子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也是个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