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太过骇人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就在舒徽妜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尼芙丝突然强行将舒徽妜按进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是一种抚慰的姿态,可她嘴里却喃喃道:“西莉亚,我的西莉亚,不要离开我......”
舒徽妜收回了混乱的思绪,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想要回家的念头突然间像疯狂上涌的潮水要将她整个头脑都淹没。是尼芙丝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虽然尼芙丝叫的并不是她,但舒徽妜知道西莉亚是谁。
那天尼芙丝在她的床前跟她提起过关于西莉亚的事。孤独的女巫有一只黑猫朋友,从小陪伴着她长大,会在她配制药剂的时候蜷缩在坩埚旁边看着她添加材料,会在她写药草笔记的时候踩两脚墨汁然后满屋子乱跑,也会在夜深人静时窝在火炉旁边,陪她度过迪罗佩斯寒冷的长夜。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尼芙丝会把自己看成她的西莉亚,但舒徽妜明白那种与亲密的人分开的痛苦,她任由尼芙丝抱着自己,也轻轻抬手环住了尼芙丝。如果闭上眼睛,忽略掉女巫身上奇怪的气味,她也可以当做自己还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就像尼芙丝想念她的猫咪一样。
感受到了舒徽妜的安抚,尼芙丝紧张慌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过去她是潘奎斯家族并不重视的旁支孤女,除了药剂与巫术,幼年的尼芙丝并没有学到其他的任何事,所以在第一次遇到恶魔时,她轻而易举地上了它的当。恶魔用开满整个后院的珍贵药草换走了西莉亚的性命,仅仅是因为它漫长且无趣的生命里还没见证过黑猫的死亡。
尼芙丝一下一下顺着舒徽妜柔软的发丝摸她的脑袋,眼神却好像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昆图斯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里一张桌子上的奇怪男人,他穿着一身深黑色礼服,头上戴了一顶宽沿礼帽,气质优雅高贵,虽然上了年纪,但仍目光如炬,看起来威严肃穆。
即使波约酒馆已经是康塔林数一数二的酒馆了,但再华丽的装修也掩盖不了这只是个声色场所的事实,很少会有人正装出现在这个场合。
人声鼎沸的酒馆中,只有他那一处像是喧嚣声里唯一的静处,旁的人见这样一个人坐在这,也不敢轻易靠近。他面前的桌上什么都没有,但对面空空的位置上却摆着一小杯深红色的咕咚酒。
咕咚酒也叫红果烈酒,是矮人族酿的酒,因为矮人们喝它的时候会发出咕咚声而得名,在西大洲北方比较受欢迎,但康塔林人大多不喜欢这种酒,因为它口感烈而不醇,香味浓郁杂乱,不符合康塔林人精致上流的生活。
昆图斯径直走过去,在那个男人对面一言不发地坐下,金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他仅从那人的着装打扮就能大概知道他来自哪里。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个场景在脱衣舞女郎放浪舞蹈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诡异。
男人任由昆图斯打量自己,过了一会之后,他才言简意赅地开口:“三个月后宾博立,砂脉龙,一百五十万品特。”
品特是凯瑟翰使用的货币,换算过来大概是七万比托,不算小钱,砂脉龙也不是什么十分危险的龙种,他还给了三个月的时间,这单生意还算符合昆图斯的心意。
桌上的酒在波约酒馆明亮的灯光下,透过玻璃杯映下了耀眼的光泽,昆图斯收回放在男人身上的视线,伸手拿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他将已经空了的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对面的男人十分满意,在桌上留下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后就起身离开了。
昆图斯没有立刻检查箱子里的东西,只是拿着它上了楼,整个过程他没有多说一句话,酒馆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舞台上的脱衣舞女郎还在热情地扭动着身体,坐在周围的赌徒们边盯着手上的牌,边时不时偷瞄一眼台上的舞者,就连屠龙者走过他们身边也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