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半年前,林奇说内尔的工友是一群小偷,这个老实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变得愤怒起来,他会拍打着桌子指着林奇的鼻子,告诉他他说的那些话有多么可笑。
那些人不是小偷,只是因为生活所迫看不到未来的可怜人,他们只是努力的活下去而已,如果他们是小偷,他们只是偷了希望。
但此时,内尔并没有对小偷这个词感觉到丝毫的愤怒,他顶多是有些不适,有些不快,对林奇的说法有点不满意。
身份地位的变化已经让他开始适应和过去的生活说再见,新的大房子,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他甚至有了一个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衣帽间,里面放着一些属于自己的体面正装和小配饰。
这些变化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把过去与现在完全的割裂。
他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那件事,我很幸运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做,案子审完了?”
内尔知道林奇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会通过诉讼拿到那些可能会被工厂主卖掉的房子,然后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把这些房子再还给这些“叔叔们”。
他觉得林奇有些吝啬,有些陌生,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些房子赠送给这些工友,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损失。
这件案子本质上还是有些复杂的,因为一群工人,一个工厂,一个老板,牵扯到了三桩诉讼中,这里面就存在了一个权重问题。
谁的权力优先,谁的滞后,这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好在林奇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法官以林奇有完备的证据和手续为理由,给了他最高级的权重。
因为他和那些工人签订了销售合同和责任书,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的完整,没有什么存在争议的地方,所以先审判和执行这桩诉讼。
林奇确认了这一点,“很快就要进入执行的过程,但你知道,我本意上是希望帮助这些叔叔们…”
内尔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剥削不是帮助,我相信如果你觉得剥削是帮助,他们情愿不要你的帮助!”
对待这些和自己共事了很多年的老伙计们,内尔还无法做到面对普通工人那样的冷漠,他已经开始学习冷漠了,但还不成熟。
林奇笑着,他看着内尔,“可是如果我不帮助他们,他们就会被警察和银行的人撵到马路上。”
“接受我的帮助,他们还能有一个家,拒绝我的帮助,他们只能家破人亡,你知道家破人亡这个词吗?”
林奇很有耐心的为文化程度不高的父亲解释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他们会很可怜,那些孩子年纪比较大的会走上歪路,加入帮派成为打手,或者成为街头的脱衣舞俱乐部里的演员,为她们的叔叔甚至是亲人展示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妻子会和他们离婚,当然也有可能不会离婚,但你知道,流浪汉之间没有爱情,他们的私生活会变得糜烂,甚至会因为在冬天寻求一个温暖的地方,钻进别人的睡袋里。”
“最终他们将会一无所有,病痛缠身,他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钱去看病,只能…”,林奇瞥了一眼塞拉端上来的餐盘,里面有一些牛肋骨。
他脸上明媚的笑容和他说的那些话完全是两个极端,他在这停了下来,嗅了嗅,“很香,我能在开始前先尝尝吗?”
塞拉是一个很典型的普通家庭妇女,生活夺走了她很多的东西,这让她很容易被讨好与满足。
面对儿子的请求,她幸福的笑着,“当然,我希望你不会觉得它不和你的胃口!”
林奇随后拿起了一根大概巴掌长的牛肋骨,大口的吃着,吃完还不忘嗦了一下骨头和手指,浓稠的酱汁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普通的家庭在烹饪的时候会凸出咸味,酱味。
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掌握高级的烹饪技巧,无法让食物具有多个层次的味道变化,那么强调油,盐,酱,就很重要了。
“非常美味,我很期待其他的菜!”,林奇不吝的赞美之词让塞拉更高兴了,她忍不住走到林奇身边用脸颊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用双手是因为她的手有些水渍,林奇的衣服又很贵。
“当然,当然,都是你喜欢的,等我一会!”
目送塞拉离开之后,林奇收回了目光,“我们说到哪了?”
内尔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的冷漠一些,还是表现的正常一点,他绷着脸,嘴唇动了动,有些讥诮的说道,“你告诉了我‘家破人亡’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啊!是,的确是这样。”,林奇很快街上了之前的话,其实他知道,但他故意这么问,这是为了加深内尔对这个词,对他刚才说的一切的印象。
印象被加深到一定程度,那就会变成一种潜意识的默认的东西。
林奇捻了捻手指,有些粘粘(zhan·nian),他拿着桌子边上的餐巾一边擦着手指,一边继续说道,“而且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成本的,诉讼的费用,搜集证据的费用,打通各种关系的费用,你看见的只是结果,你不知道我为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