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红布下面,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折扇。
宋玄将折扇拿起,打开后,里头画着青竹,那青竹的旁边还开着几朵不甚起眼的小小茉莉。
这画十分简单,只是寥寥几笔,便将青竹那笔直的神韵,以及白色茉莉娇弱之感给画了出来。
懂画的人定会称得上一句,上乘佳作。
宋玄看见这画后,原本温润的眼神,刹那变得有些火热,他看向座下的沈青念,既是欢喜又是激动。
她对他有情。
宋玄从小被皇帝亲自教导,并不喜形于色,饶是现下情绪翻涌,依旧是不令人觉察,但旁边的皇后却是瞧出了端倪。
皇后眨了眨眼,心中也跟着欢喜。
林月儿见沈青念送的只是一把普通折扇,她忍不住嘲弄出声:“沈小姐的贺礼还当真是特别。”
一把折扇放到太子生辰礼上,确实是有些寒酸了,但大家也只会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并不会说出来。
林月儿与林民心确实是一脉相承。
宋玄听闻林月儿的话,他眉头稍皱,说道:“青竹傲寒而立,亦能为身旁花草遮风挡雨,沈小姐的折扇,孤很是喜欢。”
皇后也凑过去瞧了眼折扇,她本就是喜爱画作之人,瞧见折扇上的画后,眼神立刻便亮了亮:“这画作是上上乘,可见作画之人是有些功底的。”
说罢,她便瞧向沈青念:“可是沈小姐亲手所画?”
沈青念行了一礼,十分谦虚:“回皇后娘娘,是臣女所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是好画,孤很是喜欢,”宋玄这般说着。
下头的人看不见折扇上画了什么,但听宋玄和皇后都这般说,也纷纷附和:“沈小姐的贺礼,满是心意,难能可贵!”
“是是是,折扇赠君子,太子殿下是君子,与折扇无比相配。”
“沈小姐本就是才女,亲手作的画自是上乘佳作!”
“殿下说得对,沈小姐当真是十分有心了。”
……
天家的一句夸赞,便会引得无数之人追捧,即便是那普普通通的折扇,都会被捧上天去,竟是连方才价值连城的珊瑚都压了去。
今夜过后,怕是有关太子妃之位的传言,便要易了主,太子显然是要更亲近沈家小姐一些。
那沈家小姐随便画一幅画,都比那价值连城的珊瑚得太子青眼,便可见太子心思如何了。
林月儿听着众人的议论,她面色铁青,狠狠瞪着沈青念,恨不得将她扒筋抽骨。
她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花了大半林府买下来的珊瑚,竟比不过一把破折扇。
而林民心则是白了脸,他看着那株精美的珊瑚,心底颤颤……
宫宴还在继续,沈青念得了宋玄的夸赞,她似是高兴,接连喝了好几杯的酒,没过一会儿便抽空离了席,旁边的林月儿见她离去,也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沈青念提着兔子形状的宫灯,朝着瑶台缓步而去,在距离瑶台还有一段距离时,被林月儿拦住了去路。
“沈青念,上回我就跟你说了,叫你别妄图肖想太子妃之位,”林月儿的眼底布着血丝。
今夜宫宴上出风头的该是她才对,却偏偏被沈青念给搅了。
一切都是因面前之人!
沈青念笑了笑,夜风微凉,拂过她鬓间青丝,美得令人惊叹。
她看着林月儿,轻声开口:“林小姐为人嚣张又跋扈,我既是有才女的名头,又深得百姓喜爱,人人都赞我宽厚仁德,林小姐若是太子,应当如何选?”
她语气轻柔,但说出的话却十分刺耳,根本不似平日的温和宽厚,甚至带着几分锋芒。
林月儿愣了愣,才发现眼前的沈青念虽神色温柔,但她眼底却闪着森森寒意,似尖刀般,像是下一刻便要狠狠刺向自己。
“你……你、你这是何意?”林月儿不禁后退几步,她咽了咽口水,面上浮起几分惧意。
她有些怕沈青念此刻的眼神。
见林月儿后退,沈青念便提着宫灯上前,两人间始终保持着稍近的距离。
她勾勾唇角,眉尾飞扬,温柔化作锋芒,竟是比平日更加耀眼,似那当空烈日一般,因吃过酒的原因,她的身上还带着丝丝酒气,与平日的茉莉花香极为不同。
沈青念势在必得:“太子妃之位,定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收敛神色,提着宫灯离去了。
林月儿捂住自己胸口,看向沈青念离开的方向,心口‘咚咚’直跳。
那背影纤瘦又娉婷,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之前的温柔与和善,都是她装的……
瑶台中。
沈青念将兔子灯放在石桌上,天边一轮玄月,清亮又澄澈。
不到片刻钟,她便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是同样提着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