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针见血。
酒大娘脸色微微一变, 笑了笑道:“哪怕就是要带回夫家,你愿意出多少?”
林家安面色淡淡:“我出的自然比你多。”
“一家子穷得蹲个柴房,还说这种大话, 笑死个人。”酒大娘是生意人, 平时和邻居们相处起来不拿正眼看人, 但说话一直都挺客气的。也就是最近跟林家安闹得不可开交,才会当面也说这种刻薄的话。
她扭头看向楚云梨:“丫头, 别听他吹,先前他们母子俩在外头欠了不少药钱, 也不知道还上了没有。这事又不是秘密, 一打听就知道。还有,我看重的是你敢单独立户的胆子,肯定是做生意的好手,我来聘你,是想让你给我孙子阿面做贤内助。他有什么?他娶你, 除了贪图你的家财, 还图你好看,图你给他生孩子!”
“我乐意。”楚云梨一把扯开了想要接话的林家安,这男女之间吵架,吃亏的一定是男人。她微微仰着下巴:“难道他图的那些你就不要了?大娘, 既然话说到这了, 那你知道我图什么吗?”
酒大娘轻哼一声:“图他穷,图他母子俩病怏怏需要你照顾?”
楚云梨自顾自道:“我图他干净!”
此话一出,周围发出了一片哄笑声。罗面确实很能干, 帮人做账房先生也是真的,但他却是个好色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花楼的常客。林家安来了之后特意打听了一下罗家诸人, 还知道了一件罗家隐藏的很好的事,那罗面已经得了脏病,最近辞了活计在家治病。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被人这么轻飘飘说了出来。酒大娘面色大变,左右看了看,见众人都只是笑,并无鄙薄之色,这才放下心来:“小姑娘家家把这种话挂在嘴上,有好意思。”
楚云梨一本正经,扯了林家安的袖子:“他这确实干干净净嘛!”
往那方面想,那是心思不纯。
但酒大娘却隐隐察觉到,小丫应该是知道孙子生病的事。
任何一个正常的姑娘都不会嫁得了脏病的男人,这门婚事大抵是不成了。
酒大娘也怕把人惹恼了之后,让孙子的病情传得沸沸扬扬:“你乐意扶穷,谁也拦不住!”
语罢,飞快溜了。
看热闹的人两两渐渐散去,其实,关于罗面的病情,是罗家自以为隐藏得好,他经常跑去内城看病,周围好多人都在内城上工,就是那么巧,有人和他在同一家医馆抓过药,无意中得知了此事。
罗家平时不和邻居们来往,自然不会有人将这消息说到他们面前。
酒大娘回去后越想越心虚,私底下打听了一下,发现不止一个人说孙子的病情,顿时气急败坏。在她看来,一定是小丫和林家安两人传出去的。
她越想越气,很快就有了个主意。第二天也不做生意了,找了个马车往唐家而去。
*
靠近月底,唐家气氛愈发沉闷,到了最后一日,利哥中午上门,抢在唐明山开口之前道:“我知道你们家艰难,哭穷的话也别说。我不想听理由,只想看到银子!”
眼看唐家几人不动,他手指敲了敲桌子:“当初我借银子的时候特别爽快,也是想打个样,想让你们还钱的时候也爽快一点。”
蒋慧心怕得很,躲在男人身后一声不吭。
唐明山不好将儿女推出来,身后的女人又死活不肯上前,只得硬着头皮出声:“出了点意外,这一个月都没生意,还请利哥宽限两日!”
利哥沉吟了下,道:“咱们一条街住着,宽限两日也行。但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一定要看到影子,并且这两天是翻倍的利息。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出高利,也可以现在就还。”
说是给了选择,其实唐家根本就没得选。
这么高的利,加上利哥出了名的难缠。要是有银子,他们一定立刻还上。
送走了人,唐明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周身都湿透了,他坐在后院中发呆,好半晌才回过神。
“赶紧想法子弄点银子来。按照利哥的规矩,第二次上门拿不到银子会断人一只手。”唐明山伸出自己的左手:“我的腿还没养好,要是手再断了,可就真成了废人。”
蒋慧心一想到那样的后果,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哭着提议:“咱们把这楼卖了吧!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会有。”
“不卖!”唐明山咬紧牙:“一定会有办法的。小丫那个院子卖了,应该能还掉一大半。”
蒋慧心欲言又止,不说小丫愿不愿意卖,那刘喜财就不是个好惹的。他们先前都已经试过,那哪次得好了?
唐明山没想到了此处,烦躁地揪了揪头发。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张痦子上门纠缠的缘故,这条街上许多人都知道唐家是从利哥那里拿了银子才打发了混混,也知道今天是还利的日子。众人没上门来,私底下却都悄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