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怀疑过谢斯年吗。”
说完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陈奇逸观察着许岁的表情,但并不能看出上面写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摆弄着鲜花,继续整理花枝和叶片之间的关系,想让它们之间达到一个美丽的平衡——并没有再看向许岁,他给许岁留出了一个人思考的空间。
许岁很安静。
某种预想得到了证实——陈奇逸当年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带着这个秘密转学,这就很值得思考了,他在畏惧什么?是什么让他闭嘴?
在她身边的人,当天可能到场的人中,有不少的选择。南临附中二代尤其多,陈奇逸当时只是一个大学老师的孩子,很多人都能够让他低头。
最让许岁在意的,是同学会他无缘无故提起了那次水库之旅,还是在谢斯年面前说的。
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选项命中。冥冥中像是跨过六年光阴,再次回到水库湖边,被一双手用力推进湖中。
那么信任的人。
关系那样好的朋友。
“是我的错,不该忘记大小姐门禁。”
“好久不见哇,能让大小姐接我一趟,不胜荣幸。”
“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许年年女士,可怜可怜我吧。”
“看来是我做的不够好,让许大小姐那么困扰。”
……
许岁久违感受到溺水的窒呛感。
心脏一下下跳动,她清楚地听到每一次颤动的声音,无名的气堵在喉头,不上不下哽在胸腔,许岁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屏着呼息,心口一阵闷痛,她后知后觉地吸入空气。
许岁张了张口,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喉头挤出声音,一字一句地问:“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陈奇逸坐在她对面,看着许岁面色变得苍白。
他有些担心许岁,更多的是为自己担心,他不确定许岁这个状态,下次见到谢斯年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住情绪——控制不住谢斯年就会知道,是他从中作祟,是他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
想到谢斯年会带来的麻烦,陈奇逸有些犹豫。
“你的情况还好吗。”他问许岁。
许岁点了下头。
陈奇逸又看了两眼,边说边观察她的神色:“假期去水库那次,人有挺多的,李程,谢斯年,李玉瑶,我,还有几个人也都去了,一共十几个人吧。我们当时在烧烤,我烤了一会,感觉脸被烧的有点热,就打算走一走逛一逛,散散火气。”
许岁听着。
“走到一半我鞋带开了,就蹲着系鞋带,当时还听到有扑通扑通的水声,以为附近有人钓鱼,还在想肯定是一条大鱼,就是不知道多少斤……你不要介意,我当时不知道是你。”他边回忆边说。
陈奇逸说,“等我站起来,就看到前面有个人背对着我站着,黑色衣服,再往前几步,湖里有人落水,我才知道不是有人在钓鱼。还在想他怎么不救人。”
“但这个时候,他转过身了。他看到我了。”陈奇逸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记得他回过头来,一张脸,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的脸能比白纸还白。嘴唇也是惨白的,眼睛特别亮,又兴奋又恐惧……杀人犯一样的眼神。”
“我非常害怕,下意识想叫出来,他捂住了我的嘴,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我是这场犯罪的唯一目击者,他要杀了我,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动手。谢斯年问我愿不愿意闭嘴,我一直在点头,他松开手了。”
陈奇逸声音干涩,“……然后我就跑了。直接跑远,回到家,我看到他们在群里问我去哪了,我手都在发抖,是谢斯年帮我回复的。”
“他说,我家里人有事,把我叫回去了。”
“再之后的事情你可以猜到,我转学了。”陈奇逸说,他的声音停止住了。
两个人之间非常安静,许岁手捧着热咖啡,咖啡豆的清香热气升入鼻间,热意一点点温暖着手指。许岁低着头用勺子搅拌咖啡,说不上隔了多久,才意识到自己大脑放空了一段时间,没在思考。
最后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却没有说是什么意思。
陈奇逸看不懂她在想什么。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许岁,看着一条性命在自己眼前挣扎,他答应了保密,逃跑了。
他和谢斯年都没有想过许岁能活下来。
但她偏偏就活下来了。
许岁看着□□为搅拌产生的漩涡,盯着瞧了一会,头有些发晕,眨了眨眼睛。她抬起头:“总之……谢谢你啊。”
陈奇逸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如果没有你的话,可能我到今天都不知道这些。”许岁声音很轻,“所以,很感激。”
她没有怪罪陈奇逸长达六年的缄默,也没有问为什么当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