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在说,“按我说这种人都是黑心烂肺,不得好死……”
许岁抬起头,打断她说:“需不需要补助不是我们人为界定的,需要有资料证明。”
“你有什么能交上去的材料,到时候交过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申请上去。”
她平复了下心情,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赵清谏。
赵清谏听了一会儿,很了解这家的情况了,接上说:“如果有死亡证明应该是可以的,你先找着,要是找到了这两天交过来,我们帮你申请上去。”
许岁点头:“补助虽然不多,但若是自己做饭,应当也够你们每月饮食花销。”
赵清谏说话听起来很专业:“补助按照不同梯度划分,最高一档有两千五,一年……”他对上女人灼灼的目光,把话说完,“一年刚好三万,每月定期发放。”
竟然有三万!
女人正是发愁钱的时候,赔偿金虽然有三十来万,但上个月她打麻将欠了几千,去银行取款,发现卡里居然没钱了!一年半的功夫,居然花的干干净净。
她心里正是不安,不然也不会打大丫头资助费的主意,现在能每个月多添两千五的家用,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她喜笑颜开地说:“真好,买车那个专家把我家害惨了,谁想到还有这种补助,你们就是我家的贵人。”
许岁看了一眼赵清谏,对他点点头:“我们今天先走了,你先找着,到时候我们上门能交上来就行。”
女人怎么能让他们走,今天走了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来。
现在这两人在她心中已经和每年三万划上等号,她就算不吃不睡二十四小时睁着眼睛,也要把孩子他爹的死亡证明还有其他的资料交到他们手上。
“妈,我想要那个模型。”小男孩用力拽了拽女人的衣服。看中一个玩具很久了,班长就有,磨了几天,他妈一直都不给他买,这让他在班上很没面子。
女人把他的头按到身后,对着许岁十分殷勤:“这哪用改天啊,我现在就找,你们先别走,我让……”
她的视线滑到她宝贝儿子的身上,投向了江小秋:“让我大丫头陪你们聊聊吧,我先去找着。”
她也不傻,看得出眼前这两人不太喜欢她儿子。
女人瞪了江小秋一眼,“你好好招待人家,知道了吗?”
女人快步回屋,翻箱倒柜找资料。
逼仄昏暗的客厅里,采光不好,为了省电自然也不会在白天开灯。许岁看到还有个比她矮一头的小姑娘,头发枯黄,正贴着门口墙根站着,眼睛有些红,衣服穿了很久,袖口磨秃了线,洗的发白。
贫穷却干干净净,是个很有自尊心的小姑娘。
见到许岁看过来,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袖子。眼睛漆黑闪亮,怯生生地看着许岁。
许岁在心里长长吐气,再开口已经不见脾气:“屋子里太暗了,我们下楼聊聊。”
楼下墙角,生活垃圾堆了满地,好在南临这几天晴朗无云,没有下雨,不然地上满是污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找了家店,许岁请江小秋吃了一份炸鸡,她看得出眼前这个女孩很久都没吃饱过了。
服务员还没上餐,许岁看着江小秋的眼睛说:“我姓许,叫许岁。”
江小秋抬起头,惊诧地看向她,盯了好久,才说:“你们不是社区的工作人员……”
看来江小秋知道,资助她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许秉白有个女儿,叫许岁。
许岁点点头,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听到她的话,江小秋的眼泪一颗颗流下来,她拽着袖子,低着头,半天才说:“对不起,我的手机被弟弟摔坏了……”
她并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也没有偷弟弟的手机。
许岁给她递了纸巾,看着她擦干脸,却越擦泪水越多,叹气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学费和生活费我带过来了,只是怕你拿着并不安生。”
江小秋低着头,张了张口,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这对她自己不好,但她要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姐姐,要不你放弃资助我吧。”她艰难地说。
她说:“我妈一直不让我往外说,其实我爸开车脾气不太好,总生事,前天晚上又吵了一架,一宿没睡蒙头出去开车……知道出事的时候,我妈还哭了一场,埋怨人一宿不睡往外边跑什么。”
眼泪被抿进嘴中,咸咸的,江小秋没有勇气抬头,“我知道当初的赔偿金,够我们花十年的了,银行的车贷也全都给我们还了……可那些钱,才刚一年,现在都花光了,姐姐,我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你又不欠我们什么,没必要拿钱填这个窟窿。”
许岁没想到江小秋会说这种话。
她难道不知道,说出这种话,如果许岁照做了,依照她家中的情况,很可能初中之后就没得书读吗?
许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