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施主都要饮碗防病汤药,今天这药还煎不煎?”
有时是板根草,有时是玉屏风散,天热的时候还会有灯心水芦根水给人解暑。
“今日不煎药,就煮两碗麦茶分下去。”
麦茶煮起来很快,汤色一滚就煮成了,还是沉璧提桶,甘棠拿竹筒杯,自两侧廊道一路分给妇人们解渴。
将近傍晚,容家管事从余杭县衙回来报信。
朝华戴上帷帽走出小门,管事的恭身回话:“姑娘吩咐的都办好了,明镜师父们刚到县衙,庆余堂的胡掌柜后脚就到了。”
胡掌柜是庆余堂的大掌柜,庆余堂在余杭城是百年老字号,要是上面没点关系,怎么能站得住脚?
各家连年捐的药都从庆余堂药铺里来,真沾上事儿胡掌柜也逃不了干系。
“胡掌柜一去,也就不用咱们出面了。”
余杭知县刘知县才刚上任两个月,但他当过好几任属地的县令。
先叫仵作验尸,又查问那两个壮汉的姓名,件件都是按流程来办的。
“几位师父没有吃苦头,是带到后堂去好好问的话。”要不然上去先杀威,可不把几位清修师父给吓着了。
药单,名册,连药丸样品都一一奉上。
刘县令先查问死者是何时看病,何时拿药的,又问所居何地。
两个壮汉先还能扯出一个乡间贫妇最常见的名字,再报药品时却对不上号。
别的地方一县可能只有一个仵作,余杭县富庶,县衙里顶格配备有三名仵作,三个人办事手脚快得很。
很快查出那个女子是吃耗子药自杀的,身上遍布青紫痕迹,显是在家就受虐待,死了又被男人抬出来讹钱。
城中几家的信还没来全呢,余杭知县就已经迅速结了案,还特意写信让师爷把信送到各家去,算是打个招呼。
容家管事客客气气送胡掌柜:“劳烦胡掌柜,为这样的事还亲自跑一趟。”
胡掌柜笑眯眯拱手:“客气了,开药铺和开医馆都一样,这样的事到哪年都不会断,听说容姑娘就在寺中,我当然要来。”
朝华心里记下一笔,回去要回礼给庆余堂。
她眉头未松,继续问道:“既然结了案子,几位师父们呢?怎么没接回来?”
“刘知县说家中夫人笃信佛法,请几位师太们到后衙吃桌素席,留在家里讲一回经,说定了明天就派车送她们回来。”
刘县令那样客气,明镜推拒不了,只得留下了。
管事继续道:“姑娘莫急,我留下人和车在后衙等着,明日上午要是人还不送出来,少不得再叫门了。”
刘知县哪能想到几个尼姑能请动这么多人,上头交待他的差事只能换个办法做。
不能拷打逼供,只留一个晚上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换了主意,第一天恭恭敬敬将几位师父们送出门,又加派一辆马车,车上除了布施给荐福寺的米油之外,还把家中夫人一起送来了荐福寺。
叮嘱她:“你就留在寺里吃长斋,悄悄打听那老尼姑到底去了何处,等有了消息你再回来。”
刘夫人生得圆团白胖,她满脸的不愿意:“都说了师太是受佛祖的点化入深山修行去了,还到哪儿找去?”
刘知县山羊胡子一翘:“你这……”蠢妇一字没出口就被他咽回去,“你也不想想,余杭的山再深能深哪儿去?”
“她要往远了走,没有佛牒就敢胡乱跑?”
刘知县说完,刘夫人觉得有点道理,但她又问:“你那上峰盯着个老尼姑干什么?他想把人请回去讲经?”
净尘师太看着总有五十多罢?又不是美貌的小尼姑,找她干什么?
刘知县还有个娇妾,平日里十分瞧不上自家这位胖夫人,刘夫人也瞧不上他,就爱吃喝玩乐。
他此时不得不拍夫人马屁,耐着性子同她分说:“夫人呐,我好不容易调到了余杭,舒服日子才过了两个月罢?三年一过又要走!”
“万一调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当县令,哪还你有好吃好喝?要是办成了这件事,就能往上升!”
刘夫人就这么被塞进车里,由几个丫头婆子服侍着跟来了荐福寺
。
芸苓一听说明镜师父们回来了,赶紧给姑娘报信。
她很替师父们松了口气:“这下可好啦,知县夫人也跟着来听经吃斋,往后总没人敢来寺里闹事了!”
现官现管,县令夫人在这儿,外头衙差都要多巡两遍街。
朝华先还欣喜着要出去迎接,一听说县令夫人跟着一起来了,立时明白过来。
刘县令也牵扯在其中,本来这一地归他管,拿住人拷打盘问怎么都能捂得住,但他没想荐福寺有这许多他惹不起的官宦人家在撑腰。
他一个知县哪一边都惹不起,干脆怀柔,派夫人来刺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