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也没有听说有要结亲的人家。
沈聿的祖母自儿子死后就吃长斋,家中凡有余粮就拿出济贫。
这么看来,沈家虽然清贫但也是有风骨的人家。
沈聿把那一百两银子全用来作水陆法事和济孤雏,并不是有意在父亲面前表现善心了。
到得此时,容朝华才觉得沈家儿郎可以留心看一看:“西院那边还给琅玕簃送过些什么?”
甘棠回报:“这几日都在办作水陆要用的香烛,倒没特意再给琅玕簃多添什么,我就把食单抄过来了。”
说着将这几日琅玕簃里的吃食单子奉给朝华。
朝华只是扫过一眼,眉心便微微蹙起,修饰得宜的指甲划过几行字:“锦带羹,状元酥,定胜糕,阆苑蟠枝桃……”
甘棠点头:“每日送到琅玕簃的食盒中总有一道是讨彩头的菜,我细问过,是独琅玕簃有的。”
那就是特意为沈聿做的。
衣服的优劣外头人都能看见,特别是能让父亲看见。父亲带沈聿出入书院,沈聿穿了什么戴了什么,一眼即知。
这是面子功夫。
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才是里子功夫。
青檀恰在此时小跑进屋里来回报:“姑娘,五姑娘和罗姨娘这回也一道去游佛进香。”
“跟咱们同路?”芸苓急问。
青檀是去送药丸的时候听到消息的,一知道消息就跑回来的,这会儿还有些喘:“是!”
容朝华眉梢微抬,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心中一动问:“沈家公子也同路?”
青檀点头道:“不仅同路,他们连祈福的庙都在一处。”
冬衣的事还能勉强说是罗姨娘办事精心,讨彩头的菜色和同寺祈福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甘棠听完面露忧色,五姑娘可只比三姑娘小一岁。
容朝华微微惊讶,这么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她没想到罗姨娘真能看上沈聿,她还以为罗姨娘会想替永秀找个大族子弟。
沈聿那些适合她的条件,也一样适合永秀。
父亲不像大伯二伯那样出仕为官,一样是容家的女儿,她和永秀的婚事都不可能像大姐姐二姐姐那么好。
罗姨娘不放心容家给永秀择的人选,自己看中了沈聿。
怪不得对琅玕簃处处精心,连两个书僮的冬衣都想到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是件好事!
这些年来父亲对罗姨娘很是信任倚重,管家理院照顾起居全权交给她,除此之外手中还管着父亲的一些私产。
罗姨娘手里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母亲离不开和心园那方小天地,太医、道医和净尘师太都说母亲此生再不能大喜大悲才能保得一命。
若是罗姨娘失去父亲的信任,再让父亲因愧疚答应提前过继……
那么就算她嫁了,母亲的日子也不会出什么差池,她心中最后一丝隐忧也解决了。
朝华掌心微微发烫,用一个她没见过面的男人,一举打掉罗姨娘,换母亲的后半辈子的安稳。
一沈二雕。
此时朝华觉得,这个沈聿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姑娘?”甘棠芸苓沉璧都关切看着她。
朝华只是笑一笑。
“要不要跟老爷透个话?咱们还是错开日子?”甘棠进言。
“不必。”
朝华不用想都知道罗姨娘必已经预备好了说辞,或是说黄道吉日就在这一天,或是说容朝华和沈聿未婚男女一道出船名头上不好听,有半个长辈在也能说得过去。
朝华又问青檀:“当真是一起出船?”
“当真!西院已经预备神符鞭炮了!”
朝华莞尔一笑:“好事。”
芸苓眨眨眼,还当姑娘这是气得很了。可这事还只是个苗头呢,再说这些年姑娘掐掉的“苗头”还少吗?
朝华突然吩咐:“甘棠,摆上棋盘。”
芸苓青檀几人都不解怎么话还没说完,姑娘怎么突然就要摆棋盘打棋谱?
甘棠取来棋盘,又从湘妃竹架上取来夹着签的棋谱。
芸苓慢上一拍也捧出香炉点了块梅花香饼,青檀提水,紫芝煮茶,沉璧自觉到廊下站着看麻雀。
没一会儿屋中除了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之外,再无别的一点声息。
天色从亮到暗,棋盘上也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片。
芸苓伸头瞧了一眼,她跟在姑娘身边也略懂得一点棋,白子虽先行,黑子也不至于步步退让。
她悄声问甘棠:“姑娘心里再不痛快,晚膳总要用罢?要不然让厨房做两个清淡的小菜?或是要碗粥?”
甘棠笑着冲芸苓眨眼:“谁同你说姑娘心里不痛快了?你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