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琴话毕,司马子益也就那样坐着,一手扶着杯身,手指沿着杯沿慢慢的转着,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任何指示。弄琴见到自家主人这般便是不许人打扰,于是便行了一礼,自行退下了。
她该说的都已说完,至于自家主人作何想,想做何都已经不是她一个下属能够左右的,而她,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方才出来时来得早,小姐这几日身子疲乏,起得比平日晚了些,她才能够早些来同主子回禀,这下小姐该醒了,她要快些回去。想到这里,弄琴便加快了脚步。
弄琴走后,屋中的司马子益微微蹙了眉。弄琴来回禀的第一件事司马子益自然是可以料到,毕竟那可是他的应如瑶,自然不会像那些庸脂俗粉,目光短浅之人一般不识大体,因着一点点小事便乱了心神,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身上总有那么些吸引人的地方是寻常人发现不得的。
至于弄琴后来所说的这件事,司马子益不是没有想到过,而是他并未想到这事会对应如瑶有着如此之大的影响。应如瑶一向是个极懂得隐藏自己心思的人,便是一直照顾着她,陪伴着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女也未必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意,更何况是才接触不久的弄琴。可是应如瑶的情绪却让弄琴都发觉了,可见应如靖之事真的是触到了她的内心。
然而,虽然消息传来说是应如靖死了,但他确实不信的。先不说承文先前并未见过应如靖,不知晓他的模样如何,大有可能是认错了人;即便是那人真的是应如靖,但应如靖身为侯府之子,那一身功夫便称不上是武功盖世却也是不能轻易让别人伤着的,加之应如靖聪颖,一般的伎俩也奈何不了他。
所以,要说应如靖就那般随随便便地死了,实在是那一让人信服。至于应如瑶,她也是个聪慧的女子,现今大概是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一时蒙了双眼,等再过些日子,想必她也一定能够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司马子益举起茶杯,脑中忽然闪过上一世应如瑶因着远在蛮番之地的应如玥去世的消息而大病,自此落下病根,后来身子是每况愈下的画面。
他皱紧了眉头,放下茶盏。司马子益自知应如瑶是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况且是个极其看重亲情之人,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应如玥去世的时候伤心欲绝。
这一世,应如玥之事倒是可以避免了,只是这应如靖之事却也未尝不会成为一个引子。想到应如瑶如今的情况,再想想她之后可能会因着应如靖之事再次像着前世那般重蹈覆辙,司马子益的心中便烦躁不已。
他一手扶额支在桌上,揉了揉隐隐刺痛的穴位,忽的眼中冷光一闪,又恢复了寻常模样,那般风淡云轻地坐着。
“鹰。”司马子益轻靠在椅背上,沉声唤道。屋内没有光照的地方忽的多了一片黑暗,隐隐有着一个人形的模样,那黑衣人恭敬地说道:“属下在。”
“这侯府的少爷离家也有些时日了,再不归家,家中的亲人都该担心了。”司马子益一边起身,踱步到门口,一边淡淡的说道。黑衣人听闻一躬身,道了句“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生,他绝不会再让前世那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重新发生,绝对不会。
而那一边,弄琴刚到了应如瑶院中,便听见了一声疾呼,“小姐!”
这声音来自应如瑶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弄琴一惊,心想可不要在她离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那她真的是没法跟主子交代啊。
思及此,弄琴立刻足尖轻点,转瞬间便到了正屋门边,入眼的便是:应如瑶坐着的桌旁打翻了一只杯子,杯中的茶水浸湿了铺在桌上的锦缎,而应如瑶则是让丫鬟急忙护到了另一旁,一人慌慌忙忙的处理打翻的茶水,而一人则是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应如瑶身上有没有被烫伤,“小姐,可有哪儿疼?可烫到了?这手儿可红了?”
应如瑶见这丫鬟一脸紧张的模样,好似她得了什么不治的绝症,便轻笑一声,打趣道:“瞧你这模样,若是让外边的人瞧见了,还当你家小姐这便不行了。”
“禁言禁言。”一旁换好了桌上的锦缎的丫鬟回来,一听到这话便急忙说道,说罢还不乐的睨了应如瑶一眼,而后又道:“小姐若再这么口不遮拦,仔细让雀儿叼了舌头。”
应如瑶听闻轻笑,有道:“你这丫头怎得这般和你主子说话,这般经不起闹,真是没趣。”
一屋子人还似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应如瑶也好似同往常一样,在丫头面前永远都这么调皮。但只有默默进了屋内的弄琴知道,应如瑶有些不对劲。
其一,应如瑶是个严谨小心之人,打翻茶盏这事在她的生平那是少之又少,便是有,也只发生在幼年时候,如今竟发生这事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其二,弄琴回来之事应如瑶竟一点没发觉,或者说应如瑶连弄琴出去过都不曾知晓,想当初,可是弄琴初到应如瑶身边时,应如瑶便察觉了她是司马子益遣来的人啊。
许是应如瑶身边的丫鬟都是些活泼的,而弄琴却是个安静的,这才能发现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