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肃穆的宫殿内,满朝文武百官躬身静默,高高在上的帝王斜靠在王位上,冕旒流珠后是一张俊逸清冷的脸。昶王朝最年轻的帝王阂眸养神,让朝上大臣们不知所措。
接收到底下大臣的眼色,帝王身边的公公只能鼓起胆子,轻声细语得提醒道:“陛下,白将军凯旋而归,正在宫门外候旨觐见。”
静默了许久,帝王终于启唇,“宣。”
“是。”
公公和大臣们听到这声纷纷松了一口气。
“宣白将军觐见!”
一道道宣旨声传出宫殿层层响起,传到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两个时辰的大将军白承景的耳中,副将用被冻僵的手,艰难地帮将军拂去披风上积厚的雪,看着将军面无血色的面孔,犹豫道,“将军,您的伤——”
“不碍事,”白承景抬手拦下副将的话,将刀剑卸下交与侍从,然后他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平静问道,“阿勉,我看起来怎么样?”
副将谢勉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数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不拘一格的将军竟然在意起了容貌装扮,没忍住笑起来:“将军您看起来英姿飒爽,无人可比。”
他这句话不是奉承,而是实打实的真心话。远在外族的小儿都知道昶王朝有个俊美无双的白将军,气宇轩昂,才貌双全,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虽然日夜赶路的奔波后面容有些许憔悴,但仍然难掩英姿。
“是吗?”白承景露出一抹笑容。
谢勉直点头,看着将军的笑容有些感慨。
打胜仗回京复职本是开心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离京城越近,将军越是沉默,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影子渐渐淡了,将军也变得不爱笑了,更多时候,在马背上,他偷偷看将军,对方眉头紧蹙,像是在纠结什么天大的难题。
谢勉忍不住猜测,将军他不想回京吗?
白承景在公公们的陪同下往宫内走,突然他脚步一顿,回头嘱咐还呆愣在原地的谢勉道,“你和妤诺待在府内不要随意出门,有事派人通知我。”
副将收回心思,俯身拱手道:“是。”
白承景踏雪回宫,宫中景色一如十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丝毫未变。宫门转角处的合欢树在雪中早早谢了,粉嫩的绒花变为纯白雪花,挂满枝桠,当年落在树顶的纸鸢早已飞去了天际。
鼻尖仿佛又闻到了合欢若有若无的清香。
恍惚了一瞬,再抬眸,眼中便是端坐在高台的尊贵帝王。
也曾是他的童年挚友,肖轩成。
“臣白承景,叩见陛下。”他跪下以头磕地,对十年未见的好友行了大礼。
肖轩成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琉璃垂珠后的神色晦深,并不出言让殿中跪伏之人起身。
大臣们悄悄交换眼神,白将军在外征战整整十年,抗击强掳,扩大疆土,声名赫赫。这次本该是加官晋爵的热闹场面,可谁知会变成这副场景。
莫非坊间传说陛下与白将军之间有隙的传言是真的?
刺骨的寒意从地面传到白承景的额头,他闭上眼睛,重重吸了一口气,沉稳冷静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罪臣白承景,叩见陛下。”
这句话刚落地,无数官员便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白将军年少成名,战功赫赫,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鸡蛋里挑不出骨头。
可现在他自称罪臣,跪在文武百官中间,跪倒在阶梯之下。
万人之上的君主终于肯抬眸正视他一眼,声音毫无波澜:“哦?白将军何罪之有?”
听见不含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白承景心中涌起一阵苦涩。他定了定心神,继续用恭敬无比的声音回道:“臣十年前罔顾陛下赐婚恩典,擅自离京,罪无可恕。”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连资历最深的王丞相都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感情这十年征战,这些显赫战功都是逃婚逃出来的啊?
可是不对呀,也不曾听说有哪家那位千金公主有幸得先皇青眼,昭圣旨赐婚,若是真有,他们怎会不知?
不止是王丞相,其他众官也是心情复杂,有人惊艳白承景的能力,有人嫉妒他的运气,有人揣测他逃婚的意图,也有人好奇当年赐婚详情
独独端坐上位的肖轩成,听见赐婚二字便怒火攻上了心头。
他怎么敢!他怎么还敢提这件事情?!
肖轩成强行按捺住想冲下去把这人拎起来揍一顿的冲动,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自己请罪,那便按照国法处置吧,”他将视线移到一旁的王丞相身上,“相父,你说该如何罚?”
王丞相年过花甲,辅佐过先皇,是朝中老臣,也是看着肖轩成和白承景长大的长辈。这两个孩子从小便黏在一起,青梅竹马,若非都是男孩,想必早已结成了娃娃亲,也不知十年前发生了何事,竟闹得白承景离宫整整十年,这期间陛下的性子也是愈发难以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