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的月光,润泽了晚风,照耀着大黑山,也落在林子轩凝重的面容上。
云罗道人看着那道固执身影,已经明白,想要让那小家伙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
“小鬼,你执念太深,卷入这场风波,老夫都不能自保,而以你如今境界,极有可能万劫不复。”森罗老人看着林子轩冰冷开口,这场战役,连血婴境强者都身轻言微,只有道尊境界的巅峰大能,才有资格影响到整个局面。
大争之世,沙土之上皆是黄泉白骨,若非他忌惮云罗道人的实力,林子轩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草莽虽小,位卑未敢忘忧国,这是我做出的选择,也是我信奉的道,我只求无愧于心。”林子轩坚定开口,他已经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如今听到他的回答,心底只是叹息。
但却没有太多意外。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小鬼,老夫可没那闲心帮你。”森罗老人面色一沉,双手掐决间,其印法刹那变化九次,滔天血光绽放,耀眼至极的同时,直接就在天穹化作一只巨大的血色残臂!
此臂邪恶,通体赤红,其上浮现出无数张狰狞嚎叫的面孔,掌心之处更是有着三只鲜艳染血的眼瞳。
似鬼神之手,蓦然间从血月中按下,落在林子轩所在之地,刹那间这片空间像是遭到禁锢了般,整座大黑山的范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模糊,无比扭曲。
天地色变,血雨洒落间,无数诡异从虚无里诞生出来,伴随那一声声凄厉至极、惨绝人寰的痛苦哀嚎,使得林子轩本能的升起毛骨悚然之意,目中恐惧愈发浓郁。
这一刹那,血色残臂贯穿虚空直接抓向林子轩的灵魂,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闷哼了一声,面对血婴强者,而且还是天魂境修士,他的境界根本不够看。
林子轩身体一颤,四周的一切声音,似乎在这一刹那消失了,一切的存在都模糊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那三只邪恶的眼瞳。
一只漆黑如渊,一只苍白如月,还有中央之处那如万物死寂一般的灰。
林子轩目中的光以及体内的魂,都在黯淡,就连生机也以肉眼可见的消散下去,他不再被称为修士,只是凡俗,一切的一切,从这一瞬,重新开始被命运支配。
神灵注视之地,所看一切,都不清晰。
一道道墓葬在阴风拂过的呜咽声中,拔地而起,棺椁之中,走出许多不似人样的修士,其瞳孔已经涣散,没有了生机,甚至全身血肉也都腐朽,紫黑之中带着血腥的恶臭。
林子轩,于隐约之间,看见了那些修士的脸。
林子轩脚步一顿,楞在原地。
那是多么熟悉的面孔,林剑痴、张灵、周宣……那些故友,此刻行如死尸,眼神之中是无尽的绝望。
此刻的风,很冷,很凉,冰到骨髓,寒入灵魂。
他的身体也渐渐颤栗起来,当年的他们年少轻狂,鞍马凌云望青天,夺权,争道,却不想成冢中枯骨,身死道消。
“一路走好。”林子轩行礼,沉默之间,其背影带着萧瑟,带着对求道的茫然,继续向前。
风如刀,在他脸上刻下道道皱纹,残骸与血雨从天空落下,前路只有他一个活人。
他不再年少,每一段距离,更像是一次心路历程,他的生命在流逝,容颜也变得沧桑。
生命的脆弱,在凡俗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感觉到冷,感觉到痛,感觉到异常疲倦,回首望去,生老病死,不过短短几十载岁月。
或许是他生命垂暮,也或许是他灯尽油枯,于不甘之中,他再次仰望天空上的眼瞳,只是依旧如往,威严之中带着对众生的冷漠。
寒风拂过,吹去了残烛余烬,他倒下了,埋葬在神灵仰望之地,那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坟墓,也是他与命运做出最后的抗争。
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那记忆中的山崖,林天坐在竦石之上,他站在身后,问出了那困扰他很久,却没有答案的问题。
“父亲,何为修行?”
“修行便是抗争,活人争一口气,死人争一座坟。”林天平静回答。
“修行之上呢?”
“修心。”
“如何修法?”
“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林天再度开口。
“孩儿不懂。”林子轩摇头。
“子轩,你年龄尚浅,很多事都需要自己去悟,你只需记住,当你濒临绝境时,黑暗会淹没你周围一切,唯独内心不会,因为那里有本源光海,那是藏神之地。”
……
大黑山上,血衣楼强者浩浩荡荡降临,秦崖赫然也在里面,林子轩的不自量力让他冷笑,当初他抢走师尊看上的炉鼎,现在他要看着林子轩死。
“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森罗殿强者阴冷开口,身为血衣楼众,他们每人都有越阶战斗的能力,但面对血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