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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章 拦后观灯(1 / 1)

白云在天,明月在地,古今吾爱拦后观灯,乡里人称贾不语。

朱楼绿幕,能载歌载舞者多矣,而乡间老灯,拦后观灯,能不语者,是为贾氏。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我一直很喜欢在家里种菜,白菜比较好种,种的最多,出门的时候喜欢带着花生,花生也是我自己种的,因为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路上,在又好心人把我埋起来,那我口袋里的花生是不是就可以在我的身上结果,后来我就换成了橄榄,期间也换过其他许多的种子,不过后来还是换成了花生,我觉得花生更了解土地,当然还有土豆、红薯、萝卜,土豆和红薯不怎么方便,萝卜的话,带着它的种子也可以,但还是花生更方便。

有时候我会带上铁锹,方便别人知道我的意图,也方便别人有个趁手的工具可以更好的埋我,如果我口袋里的花生结果了,那就算是我给那人的答谢了。

没有人和我说过话,我也不和别人说话,是不是当两个人之间什么都不用说的时候,那就是两个人最熟悉的时候呢,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同样也不了解我,我们都觉得对方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都是喜欢走路的人,两个人每天都在走不同的路,我们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不说话只走路,不用去想我该如何去应对对方的话语,这种关系也挺轻松的。

我浇菜的水是从村里的井里打的,后来家里就有了抽水泵,再后来就有了水管,不过水质却越来越来差了,菜的品质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我种它很多时候不是为了吃,有时候有了那一方菜地,院子里也绿油油的一块,我便有了能和外人交谈的资本,即使我还没对别人说过话,但当我和某个可以交谈的人交谈时,我便可以向他介绍我的菜地,我有一方我精心栽培的菜地,我有一片绿意昂然的心田,我给它浇水,铲草,除虫,就像是在给我自己理发。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菜地渐渐地变小了,我在想是不是菜的品质更好了,个个都棵大丰满,衬的那菜地都显小了。

于是我终日的呆坐在菜地旁,盯着它如何从土里长出来,又如何的长大,又如何的长成它自己的模样,终是这样看着也不够,我便拿出纸和笔,尽力地描绘出它的身形,或者我给它写一首诗,我不是为了歌颂它的什么,诗歌是一种思想的理想,我的菜地还没有思想的产生,也许它现在还是一片贫瘠之地,尽管它已经种出了许多的菜,但它还不能具有人的元认知能力,它不能思考它自己身上生长出的菜是不是好菜。

终于有一天,我手里拿的不是纸和笔了,我又把铁锹拿回了手里,不过我不会拿铁锹来埋我自己了,我现在还不能死去,如果我死去了,我的菜地也将永远的埋在地里,这不是我想的,我不能和我的菜地共存亡的话,那我就永远不能和别人说话了。

我又走在了路上,村里的街上有的是人,路旁也有的是菜地,这一次我手里拿的是我种的菜,我要把它种在路旁的菜地里,什么菜都种,一种到底,村里的人看我每天这么坚持给他们的菜地里种菜,也终于和我搭话了,有时候我跑到人家的菜园里,有人会端着一碗水过来,我就出去到拦杆外把水喝掉,等到了晚上,我看着他们把灯点起,我就不说话了,我看着灯,我又觉得除了种菜,我还能扎灯。

原来他们的灯是在门外,后来都跑到了门内的屋里,我就还是站在外面,站在没有栏杆的外面看着那些灯光,看着灯光,想着菜地,回到家里,举着灯,看着菜地,想着灯光。

然后我就开始看灯了,我又拿出了纸和笔,开始照着灯的样子描绘,灯是有思想的,它发着光就能让人想到什么,我终于不用拿着铁锹了,我开始提着灯出门,不管白天晚上,人们就又不和我说话了,他们看着我,我看着他们,心里想着灯,看着灯,心里想着路。

我出门还是带着花生的,把它装在口袋里,以前就是几粒花生,后来就不把它们从壳里剥出来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它吃掉,有时候我感觉吃掉它才算是带着它,即使它不能再结果,但我幻想它会在我心里的那方菜地结果。

等到了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我还会站在栏杆外面看着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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