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姜简就与大贺阿茹,辞别了自家姐姐和胡子曰等人,直奔数千里之外契丹部落。胡子曰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方便同行,便委托了曲斌带着五十余名精锐斥候,充当护卫,顺便帮姜简照看送给阿茹父母二十驮礼物。
自打与阿茹相识以来,姜简不是忙着逃命,就是在跟不同的敌人战斗,很少能够将精神放松下来,跟后者如同寻常少男少女般相处。如今终于不用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了,彼此再并辔而行,四下里就比先前多了几分温馨与宁静味道。
那曲斌也是一个过来人,果断带领斥候精锐们,跟姜简和阿茹两个拉开了一段距离。如此,让这对少年男女,可以相处得越发轻松自如。所以,虽然身边草木枯黄,北风如刀,但一路走下来,姜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冬天不适合大规模行军,但是对于携带了足够的御寒衣物,补给充足到了几乎奢侈地步的姜简、曲斌等人来说,这条规矩显然不适用。
大伙趁着白天阳光充足的时候赶路,不待天黑,就寻找避风处扎下帐篷,生起篝火休息。如此按部就班地赶路,速度虽然不快,却没有因为天寒地冻,出现任何人员和牲畜的损失。
而沿途遇到的小部落,见到挑在这支队伍上空的瀚海都护府认旗,也都热情地敞开营地大门,邀请姜简等人入内休整。
部落的吐屯和长老们,虽然未必认可瀚海都护府对自己的管辖权,心里头却都明白,今年如果不是瀚海都护府挡住了突厥狼骑,他们所在的部落,就得重新回到突厥人的严酷统治之下。
那样的话,部落每年的收获,至少三成要交给突厥人派来的收税官,而族中青壮,也会被迫去追随阿始那家族的旗帜,没完没了地出战,直到死在某一个遥远且陌生的角落。
姜简不愿意多事,最初在进入沿途任何一个故落当中的时候,都没有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都护府的一名别将,趁着冬天没有战事,送妻子回家探亲。然而,各部落的吐屯和长老们,却从他的穿着打扮,和曲斌等人对他的恭敬态度上,判断出他的身份绝非寻常将校。
年纪不到二十岁,出行还有资格带上五十多名百战精锐做护卫的,放眼整个瀚海都护府管辖之地,恐怕数量用一只巴掌都能统计得出来。而这不到五个人里头,生着中原面孔的,却是只有一人!那就是,副大都护姜简!
当然,姜简不肯表明身份,各部吐屯和长老们,也干脆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该表达的敬意和该有的礼数,却一样不缺。甚至在姜简离开之时,还送上礼物,并且派出族中精锐护送一程。
于是乎,姜简和阿茹等人越走越顺利,随行携带的物资,和运送物资的骆驼和骏马,也越消耗越多。路程才走了一小半儿,数量就翻了一倍。
以姜简的聪明,岂能猜不出自己的身份早已暴露。干脆就不再掩饰,接下来,每遇到一个部落派人前来迎接,就大大方方地亮出瀚海都护府副都护的仪仗。
如此一来,各部落的对众人的招待越发热情,个别部落的吐屯还在酒席上作出承诺,明年开春之后,派族中子弟到瀚海都护府效力,共同对付忘恩负义的车鼻可汗。
姜简如今,早已不是数月之前,对草原上情况一无所知的门外汉。看了各部落的规模和吐屯身边亲兵们的打扮,就知道,即便开春之后各部落信守承诺派出族中子弟,在数量和战斗力方面,也能报以太高期望。
然而,各部吐屯既然肯派子弟参战,就说明,他们还是心向大唐。所以,对于吐屯们的承诺,姜简当场就表示了热烈欢迎。并且承诺,会替对方将这份诚意,转达给长安的天可汗,让天可汗知道,即便远在漠北,也有子民真心愿意为他效忠。
“怪不得李素立那厮分明不懂打仗,却赖在燕然大都护位置上舍不得离开。”眼看着一支送阿茹回家的队伍,变成了巡游瀚海都护府治下各部落的使团,在跟一支送行的队伍分别之后,曲斌忍不住摇头感慨。“好家伙,这才走了不到一半儿路程,礼物就收了上百驮。燕然大都护府辖地比瀚海都护府大四倍,每年派心腹手下出来巡视一圈儿,李大都护收到的礼物,就能顶他一百年的官俸!”
“终究还是要回礼给人家的,不能真的白拿!”姜简被说得面皮发烫,小声向曲斌解释。“另外,礼物带回瀚海都护府之后,我也会计入公账。”
“我不是说你。”知道姜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曲斌赶紧笑着解释,“你收下礼物是对的,否则,那些吐屯就不会安心。至于你怎么处理,也是随便。我刚才想说的是,李素立在燕然大都护位置上,恐怕没少捞了好处。其中有没有车鼻可汗给他的好处,可很难说。”
“反正朝廷已经换了高大将军来接替他。就是不知道高大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年春天,有没有勇气带兵直扑金微山下?”姜简在内心深处,也很怀疑李素立始终按兵不动,是不是另有原因。然而,却不愿意刨根究底,笑着将曲斌的注意力往别处岔。
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