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叶护——”
“保护谢曼陀——”
“救人,救人——”
临近的突厥狼骑将士大叫着舍命扑上,试图将叶护谢曼陀从鬼门关前抢回。菊花青冲得太快,姜简没时间对谢曼陀补刀。单手持槊扫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狼骑大箭。后者来不及招架,果断将身体后仰,两腿前蹬,后脑勺直接贴向了自家战马的屁股。
马槊贴着此人的鼻子扫过,徒劳无功。身体半躺在马背上的突厥大箭嘴里发出一声断喝,手中横刀迅速抡起,沿着同一个方向追上了槊杆。
“咔——”用多根柘木篾条胶合而成,表面坚逾生铁的槊杆,竟然被横刀砍进去半寸深。刀刃卡在槊杆上,令其瞬间变成沉重无比。姜简毫不犹豫地松开左手,任由马槊被对方用横刀夺走。紧跟着右手挥动黑色宽背长刀,奋力斜劈。
双方战马快速靠近,半躺在马背上的突厥大箭慌忙举刀招架。然而,仓促之间,卡在槊杆上的横刀,却无法将马槊甩脱,速度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拍。
突厥大箭追悔莫及,放弃招架,努力将身体滚向马鞍的左侧。姜简手中的黑色长刀却如影随形,带着呼啸的风声正中他的右臂。
手臂与鲜血同时飞出,突厥大箭惨叫着跌下马背。仍旧没时间去给此人补上致命一击,姜简策马抡刀,直奔下一名对手。
那是一名突厥老兵,年纪与吴黑闼仿佛,眉毛和胡子都白了大半儿。看到姜简挥舞着滴血的黑色长刀向自己扑来,此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副记忆深刻的画面,竟然失去了迎战的勇气,尖叫着拨歪了胯下坐骑。
“附离——”姜简听到了突厥老兵的尖叫,也看到了对方拨歪马头避战的动作,然而,却根本来不及变招。
黑色长刀宛若闪电,狠狠砍在突厥老兵的锁骨处。半边身体飞出,血落如瀑。
一把横刀迎面劈来,姜简举刀招架,紧跟着一刀扫过去,将对手斩于马下。又一把横刀从斜刺里看向菊花青的脖颈,姜简挥刀格挡,随即顺势反手回抽。
“当啷!”火星飞溅,横刀竟然被他直接劈断。偷袭失败的突厥狼骑手里握着半截兵器,满脸难以置信。
战场上,稍微走神,就足以致命。姜简又一刀扫过去,将手持半截横刀发愣的狼骑,扫下了马鞍。
“附离,附离——”临近处,十几名突厥狼骑也发出了恐慌的惊呼,拨转坐骑,逃之夭夭。
眼前再次变空,找不到一个敢于迎战的狼骑。胯下菊花青湿得宛若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分不清身上淌的到底是汗水还是人血。姜简弄不清对手为何会逃走,也没事情去弄清楚。强忍疲惫,咬紧牙关,将菊花青的方向拔回,同时用目光寻找下一轮进攻目标。八十步外,羯盘陀也又一次将战马拔回,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却将手中横刀指向姜简,催促坐骑重新加速。
“弟兄们,跟我来!”双腿轻轻夹紧菊花青,姜简高声招呼。仿佛在长安城中时,招呼朋友去赴一场盛宴。
“跟上姜简设”“跟上!”“杀突厥狗!”瓦斯特勤、土蛮、陈元敬、赵雄,还有其他大唐瀚海将士,怒吼着跟在了姜简身侧和身后,每个人的铠甲表面,都像姜简一样,被鲜血染红,每个人都豪气干云。
“迎战——”一边用靴子磕打战马小腹,羯盘陀一边高声大叫,“别让人看扁了咱们突厥!”
“迎战——”“迎战——”伯克谢尔盖带着六十余名狼骑,再度于羯盘陀身侧和身后聚拢,与他生死与共。
叶护谢曼陀在上一轮对冲之中落马,最终也没能重新爬起来。大箭呼伦、小箭遏伦泰则战死于上上轮对冲。还有更多谢尔盖熟悉的身影,也在连续两轮战斗中,血洒沙场。
对手强大到超乎他的想象,回纥勇士比起几个月之前,也仿佛脱胎换骨。继续对冲下去,希尔盖知道自己肯定很快就要去跟谢曼陀、呼伦等人做伴儿,然而,这一刻,他心里却涌起了一股难得的轻松。
终于不用再去想,万一大唐发动倾国之力前来平叛该怎么办了?
终于不用再去想,自家可汗是不是做了大食讲经人的手中刀?
也不用再想,羯盘陀、陟苾和沙钵罗三人当中哪个,更适合做下一任大汗?
更不用去想,该如何站队,才能保证自己不死得稀里糊涂?
接下来,他只需要为荣誉而战,让自己死得像一个真正的勇士。
八十步的距离,双方的战马对冲,只需要四个弹指。转眼间,两支队伍就又毫无花巧地撞了一处,双双四分五裂。
近二十名突厥狼骑落马,瀚海唐军这边的坠下马背的勇士数量,也与对手仿佛。刹那间,兵器撞击声,战马悲鸣声,濒死者的惨叫声,受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血光飞溅、月冷如霜。
羯盘陀在对冲时,又挨了姜简一刀。亏得身上的铠甲足够结实,才不致命。剧烈的疼痛,令他将身体佝偻成了一只虾米,握刀的手也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