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羽箭命中了目标。
瀚海斥候库鲁的后背上,连中两箭,饶是铠甲足够厚,箭蔟也刺进了他肌肉半寸,刹那间,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然而,他却咬紧牙关,拒绝发出任何惨叫。同时努力控制住身体,不让自己落下战马。
另一支羽箭,射中了瀚海斥候答印的肩胛骨,刺透了铠甲,令中箭处血流如注。瀚海斥候答印,也和自家伙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双手抱住战马脖颈,防止落于坐骑之下。
梯达古带领另外两名瀚海斥候转身反击,效果却非常差。马背颠簸,风向也不利,周围还有像树一样高的芦苇阻挡。羽箭勉强能射到对手身前,也失去了力气,被突厥人用弓臂一随便一拨,就飞得不知去向。
而那伙突厥斥候,却仗着自己人多,将羽箭如泼水般射了过来。梯达古无奈,只好放弃反击,专心逃命。同时将身体努力伏低,增加敌军的射击难度。
众突厥斥候见此,气焰愈发嚣张,射出来的羽箭一波接着一波。幸亏这一段小路的两旁,芦苇长得太茂盛,还不停地随风摇摆干扰羽箭路线,才没有给瀚海斥候那边造成更大的杀伤。
可芦苇这东西,却并非人工种植,不会在沼泽各处都长得同样茂盛。追着,追着,前方的视野忽然变得开阔,却是小路两旁没有了芦苇,代之是一种叫做酸溜溜的野草,只有战马的膝盖高,再也无法为逃命的瀚海斥候们提供遮挡。
“射马,把他们射下马来,活捉他们!”内奸库奇见状,兴奋地高声疾呼。
众突厥斥候虽然瞧不起此人,却知道此人的建议没错。强忍手腕处的酸涩,再度将羽箭搭上了弓臂。
然而,还没等他们将弓弦拉满,前方的逃命的梯达古等人却忽然改了道。坐骑和备用战马一并离开了小路,踩着浅浅的泥浆急转向右狂奔。
“嗖嗖嗖……”羽箭脱离弓弦,这一轮却毫无建树。众突厥斥候追得兴起,也纷纷策马离开的小径,一半儿人继续尾随放箭,另一半儿人抽刀在手,抄直线对梯达古等人展开了堵截。
完全处于劣势的梯达古等人,表现得愈发慌张,战马左窜右跳,根本不走直线儿。而分为两波的突厥斥候们,却追得越来越近,渐呈合围之势。
“投降吧,你们逃不掉了!”存心给自己寻找同伙,库奇得意洋洋地劝告,“跟着婆润有什么好处,他根本……”
话才喊了一半儿,却被惊呼声打断。仓促转头,他恰看见选择直线去截杀梯达古的那七名突厥斥候,全都骤然减速。每名突厥斥候胯下坐骑的长腿,陷进沼泽地足足有半尺深,悲鸣着努力往外拔,却拔出前腿,又陷入了后退,转眼间,变成了原地踱步,并且越陷越深。
“泥潭,泥潭!”内奸库奇立刻意识到,先前梯达古等人是在故意示弱,以便将自己和众突厥斥候一道引入陷阱,吓得亡魂大冒,尖叫不止。
“闭嘴,不要叫。过去,过去用马缰绳拖他们出来!”带队的斥候小箭苏斯摩也意识到上当,果断拉住了坐骑,挥手一马鞭,将库奇抽得满脸是血。
尖叫声戛然而止,与库奇走在一路的六名突厥斥候,也纷纷放弃了对梯达古五人的追杀,随即,在小箭苏斯摩的带领下,马头衔着马尾,将队伍排成一长串,缓缓向陷入泥潭的那七名同伙靠近。
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百三四十步,走了足足一百步,马蹄仍旧能够踩到硬地。苏斯摩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磕打马镫,鼓励坐骑将脚步加大。却不料,才又走出了步,胯下的坐骑身体忽然一晃,两条前腿直接陷入了烂泥中,深入一尺有余。
他大惊失色,果断踩着马鞍站起身,跳向背后那名突厥斥候的坐骑。他麾下的斥候,立刻伸手将他接住,扶稳,随即,翻身下马,将坐骑让给他,自己徒步后退,扯住队伍最后那匹战马的尾巴。
其余五名突厥斥候,纷纷甩出一条绳索,缠住自己面前的同伙。成功脱险的斥候小箭苏斯摩则将手中绳索,甩向了陷入烂泥中的自家坐骑。
七个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喊着号子奋力后拉。一步,两步,三步,竟然硬生生,将陷入泥坑中的坐骑,给拔了出来。
“救命,救命——”还没等苏斯摩等人来得及调整一下呼吸,五十步外,已经传来了呼救声。却是陷入泥潭中的那七名突厥斥候,已经被烂泥将身体“吞噬”掉了一大半儿,只剩下了胸口以上部分和胳膊,在努力扑腾,挣扎求救。
“别乱动,都不要乱动,越动陷进去得越快。冷静,冷静,将身体后仰,鼻子朝上躺平!”内奸库奇表现得比苏斯摩还着急,顶着满脸的血,高声提醒。“快,快把绳子连在一起,连在一起甩过去,拉他们出来!”
刚刚救出了战马的突厥斥候们,嫌他噪呱,对他怒目而视。然而,小箭苏斯摩的眼神却是一亮,果断做出决定,“听他的,把绳子连在一起,不够长的话,就去割备用坐骑的缰绳和肚带。”
众突厥斥候,立刻意识到营救自家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