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快走,来的是玄甲军!天可汗身边的玄甲军!咱们打不过,留住弓箭才能猎得到野鹿——”梅录勒勒阔年纪大,多年之前,曾经亲眼看到过玄甲军列队冲阵的盛况,惨白着脸向乌纥发出提醒。
“退,向东退,吹角,通知所有人向东退!”乌纥如梦初醒,声嘶力竭地命令。随即,率先拨转坐骑,落荒而逃。
“呜呜呜……”角声有气无力,隐约之间还带着几分委屈。无论听没听到撤退的命令,所有追随乌纥的将士,全都调转马头,以最快速度逃离战场,不管方向对不对,也不管接下来是否还能找到自家可汗。
玄甲军,传说中的大唐玄甲军。天可汗李世民的嫡系亲卫,从中原到塞外,打遍天下,未曾一败。(注:事实上,玄甲军吃过不少败仗。但传说中的确所向披靡。)
他们来了,三支回纥别部队伍,就不可能再出现。而自家可汗麾下的嫡系兵马所剩不过三千,怎么可能挡得住大唐玄甲军全力一击?
逃,没命地逃,只要来得及拨转坐骑就赶紧逃。数千乌纥的嫡系部众,没一个鼓得起勇气与玄甲军正面一战。而那些先前迂回得太快,此刻已经来不及拔马逃走的将士,则趁着没被玄甲军杀死之前,纷纷丢下了兵器,跳下马背,伏地请降!
因为要保持阵型的缘故,玄甲军推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如此一来,就给了更多人逃命或者投降的机会。而领军的大唐主帅,显然对割首级也不感兴趣,见到乌纥的兵马不战而溃,只带着弟兄们又向前推进了百十步远,便停止了攻势,缓缓收住了阵脚。
“师父——”姜简早就将援军的认旗,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碍于军纪,不敢贸然上前相认。此刻,看到援军终于停下了脚步,立刻冒着被溃兵撞到的风险,策马直奔援军队伍的正前方。
来的是师父吴老将军,将他亲自从李素立的军营中保下,又手把手传授他本事的吴老将军!
他请姐姐和阿茹返回受降城汇报之时,就相信师父不会不管他,任他只带着区区五六个同伴在草原上冒险。今天,师父果然来了,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果然从天而降!
没等冲到队伍跟前,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他满脸,仿佛在外边受了委屈的孩子,忽然看到了家长。那菊花青颇通人性,见到老主人的身影,立刻张开嘴巴,发出一连串激动的嘶鸣,“唏嘘嘘嘘——”
“你这个冒失鬼,手头就几百乌合之众,打不过走掉便是,何必跟敌人硬拼?”见到徒弟平安无事,吴黑闼心中也很高兴,不待姜简冲到自己跟前,就板起脸,大声呵斥。
“师父!”姜简一翻身从马背上滚下,哽咽着跪倒于地,“师父,您怎么来了?我,我今天差一点儿就看不到您。”
“呸,尽说丧气话,打不赢,你不会跑么。草原天空地阔,你把明光铠弃了,乌纥身边有几匹马,能追得上老夫的菊花青?”吴黑闼嫌他说得晦气,向地上啐了一口,也翻身下马,双手扶住他的肩膀。
一边搀扶姜简起身,一边上上下下快速扫视,待确认那一身血都不是来自姜简本人,老将军又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补充,“你是老夫的弟子,真的被人杀了,老夫总得把你的尸体抢回来。否则,别人把你的脑袋挂在高杆上夸功,岂不是等于打老夫的脸?!”
这话,就又是熟悉的味道了。姜简心中的感激与委屈迅速平息,顺着吴黑闼的搀扶站起身,抬手抹了把眼泪,笑着谢罪:“徒儿让师父操心了。今日本想显一显本事,替师父扬名来着,没想到,乌纥这么狠,杀起自己人来眼都不眨!”
“扬名,就凭你手头这点兵马?”吴黑闼刚才没看到姜简带队杀散乌纥的前军,驱赶溃兵冲击敌阵的英姿,一边皱着眉头向战场扫视,一边询问,“扬我这个老莽夫,教出一个小莽夫么?亏你刚才没来得及显本事,否则,我绝不会承认是你是我的弟子!”
“师父,徒儿刚才差点儿就给乌纥来了一个倒卷珠帘!”饶是姜简已经习惯了吴黑闼的说话方式,也被说得脸色微红,用手比划着低声解释。“没想到他派了一队精锐顶上来,先放箭乱射一通,把自家溃兵杀散了。然后……”
吴黑闼目光老辣,只看了三两眼,就通过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就能推测出先前战斗的大致过程,笑了笑,柔声打断。“我的傻徒弟噢,别人倒卷珠帘,是拿自己麾下的百战精锐,去卷对手的乌合之众,你这全都倒过来了。麾下总计几百杂鱼,还卷个屁!没被别人卷了,就烧高香吧!”
说罢,又担心自家徒弟不汲取教训。把眼睛一瞪,高声怒叱:“以后打仗,老老实实地先比较双方实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避。别玩这种花样!想倒卷珠帘,等你麾下有了三千肯舍命相随的老兄弟再说!”
“是!”姜简知道师父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虽然不太服气,却果断拱手。
熟知自家徒弟的秉性,吴黑闼叹了口气,又低声补充,“为将者不怕打败仗,每次战败,都能最大程度保存实力,然后以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