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婆润上次去受降城求援,求了那么久,李素立都没派出一兵一卒!”先前还要求众人一口咬定突袭飞鹰骑乃是大唐官兵所为的乌纥可汗,挥舞着手臂反驳。“来人,传我的命令。谁要是再传播谣言,我砍他的脑袋!”
“是!”议事堂外,有亲兵继续回应,声音却还没先前的一半儿响亮。
“怎么可能是唐军,怎么可能是唐军。”乌纥却没精力跟底下人计较,像一头掉进陷阱里的公狼般,在议事堂内不停地转圈儿。
仍旧“不小心”在场的几位长老,谁也不敢接他的话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做泥塑木雕状。
乌纥先前下令大伙一口咬定是唐军偷袭了飞鹰骑,原因大伙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将回纥十八部都从事件中摘出来,进而,避免车鼻可汗对回纥十八部的报复,或者对乌纥本人过于失望。
而眼下,麻烦却走向了另外一面。如果真的是大唐出兵干掉了突厥飞鹰骑,接下来,大唐就不会坐视回纥十八部倒向突厥。
回纥十八部,任何一部单独拉出来,实力都不如突厥飞鹰骑。唐军能一夜之间将突厥飞鹰骑打得全军覆没,接下来无论盯上回纥十八部当中的哪一部,后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火速离开王庭,各回各家,对十八部吐屯和长老来说,乃是最正确的选择。大伙儿没勇气明着跟乌纥作对,至少,可以先观望一段时间动静。
如果乌纥能带领其本部嫡系,顶住唐军的报复,或者车鼻可汗可以派一支实力远超过飞鹰骑的队伍过来,帮乌纥挡住唐军的征讨,大伙过后自然还会唯乌纥马首是瞻。如果乌纥本部精锐,顶不住唐军,而车鼻可汗又不果断派精锐过来替乌纥出头,大伙儿接下来,当然要考虑考虑,是否还承认乌纥这个大汗!
“婆润的那两个亲兵百人队呢,他们被安置去了哪里?”就在众长老也于心里暗自做盘算之际,乌纥忽然停住了脚步,瞪圆了眼睛向其中一个名为裴罗的长老询问。
“回大汗,俱罗勃设将他们打发去了小沙河。由他的儿子安吉就近监视!”裴罗长老的心脏打了个哆嗦,赶紧停止思考今后的出路,弯着腰回应。
“俱罗勃——”乌纥的两只眼睛迅速变红,从牙缝里发出一串咆哮声。
在他看来,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肯定是俱罗勃,采用明防暗纵的模式,偷偷放走了婆润的亲卫,任由他们跟婆润去汇合。而婆润汇合原本隶属于他的那两个旅亲兵之后,又暗中与俱罗勃的儿子安吉勾结,向恰好在附近扎营的突厥飞鹰骑,发起了夜袭!
那俱罗勃做了多年的瀚海都护府副都护,所掌控的力量,在回纥这边数一数二。他的儿子安吉,带领整个部落的兵马骤然发起夜袭,突厥飞鹰骑却毫无防备,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怎么可能?”“不应该吧!”“俱罗勃如果有胆子跟突厥人交战,先前就不会……”在场的几个长老以目互视,皱着眉头窃窃私语。
乌纥虽然还没发出对俱罗勃的指控,但他的表情和声音,已经将他的猜测,告诉了在场所有人。
而这个猜测,却跟事实基本对得上号。
陟苾所部的突厥飞鹰骑,遇袭地点离俱罗勃的本部牧场很近。光凭着婆润麾下那两百亲兵,绝对不可能将三千飞鹰骑打得全军覆没。
算算回纥王庭与受降城之间的距离,婆润也没那么快就搬来救兵。那样的话,想干掉飞鹰骑,俱罗勃的儿子安吉带着其麾下嫡系精锐暗中出手,就几乎成了唯一的答案!
“大汗,大汗,必须将俱罗勃他们几个追回来。哪怕动用武力!”仿佛唯恐天下不乱,长老贺鲁恰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议事堂,不待脚步站稳,就拱着手高声提议。
这个建议,对乌纥而言,来得正是时候。当即,他就抓起一根令箭,直接塞到了贺鲁手里,“贺鲁长老说得对,你去传令给小伯克乌骨力,让他点起本部兵马,跟你一起去追俱罗勃等人。如果俱罗勃等人不肯回来,你们两个就便宜行事!”
“大汗,三思!”长老裴罗大急,赶紧上前阻止,“如果杀了俱罗勃,咱们回纥非爆发内乱不可。届时,无论是车鼻可汗派人来问罪,还是燕然都护府派人来问罪,咱们都无力抵挡!”
“是啊,大汗三思。俱罗勃虽然不告而别,将来却未必不会回头。”
“大汗,一旦兵戎相见,死的可都是咱们回纥人啊。”
“大汗……”
其余几个在场的长老,也纷纷开口劝告。以免乌纥杀红了眼睛,下一次将刀砍向自己和自己所在部落。
“三思,三思!我不讨伐俱罗勃,日后车鼻可汗问起来,我怎么给车鼻可汗交代?用你们的脑袋么?”乌纥哪里肯听,等着通红的眼睛向众长老咆哮。
“可以,可以推到大唐头上。就像,就像大汗最初想做的那样!”长老裴罗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回应。
然而,他却没有勇气看乌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