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未曾想梁学翼短短时间内不仅理清了线索,算出来的账目金额也与薄岚之手里的大差不差。
出于对攀附薄岚之的避讳,梁学翼含糊了言辞,只道是无意中发现端倪,没有提及在女学授课一事。
虽然梁学翼隐约所指的人是薄岚之,但沈太后看完后便大致猜到了是何人所为。李尚宫作为内廷主事人,一直也负责管理女学,虽然修建纺织渠之后,薄岚之得到了女学的督管权,但直到现在,女学的花费账册仍是由李尚宫掌管。
太后不动声色地将札子放下,问薄岚之:“你打算如何处置?”
薄岚之抿了抿唇:“内廷之事,臣不便多言。”
太后凝睇着她,笑了笑:“李尚宫眼下不在,你但说无妨。”
薄岚之恭顺地低头道:“一切但由太后处置,臣不敢置喙。”
太后鼓励道:“你素来乖觉,有任何想法建议都无须讳言。”
薄岚之摇了摇头:“臣之前便与李尚宫生过龃龉,当时便令太后左右为难。臣将札子扣下,便是不愿再让太后烦心。眼下朝政繁冗之际,太后本就劳心焦思,若臣还因这内廷之事加以纠缠,便是太不懂事了。”
“近来诸事繁杂,哀家或许只能置而不问了。”太后随意地将札子丢在案上。
“太后无论如何处置,臣都绝无二话!”
太后笑了笑,真的不再谈论此事,转而问起了兵部考核的进度。
薄岚之一一作答,没有再多言李尚宫之事。
直到诸事禀告完毕,薄岚之起身准备退殿时,太后又叫住了她。
太后看着薄岚之,缓缓开口道:“李尚宫那边,是该好好敲打敲打她了。算上之前的事情,哀家会严格处置她的。”
“是。”
薄岚之被太后瞧得一阵忐忑,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下心来。
她手里捏着其他的实证暂时不必再拿出来了,眼下她在太后母子之间处境微妙,此事能置身事外,便先不要多牵扯为好。
即便沈太后不会严惩李尚宫,但李尚宫此番也无法继续在太后近前伺候了,如此薄岚之以后便有的是机会出手。
沈太后又道:“女学既然交到你手中了,这边的花费账册也应当由你掌管才是。”
薄岚之笑了笑,乖巧道:“谢太后信任。”
太后轻笑了一声,道:“薄卿也勿要辜负哀家信任才是。”
“臣既奉太后,自当唯命是从。”
太后笑了笑,摸了摸薄岚之的脸颊,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
薄岚之带着轻快地心情出了太后殿。虽然今日政事堂上略有些衅端,但关于李尚宫的事情却还算顺利。
而且她今日难得有半日休息,心下更是多了几分欣愉。
薄岚之名义上是太后殿的女官,实际却要参理政事堂诸事。故而这两处的当值轮班,也都有她的姓名。每每半月,她才能轮转出半日的空闲出来。
以往这半日里,薄岚之或读读闲书,或练练书法,或者跟其他小女官一起谈诗论画……总有数不完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但眼下薄岚之却准备把这些先放下,想去见见周玺。
不论是为了早上他去政事堂议事,还是因为她心中暗自涌动的情愫,她此刻都想先去见他。
风吹过茂密的树叶,一阵哗啦啦地响。层层叠叠的树影在地上斑驳交错,遮掩着难以言说的少女心事。又一阵风吹过,树影摇摇晃晃地疏散开一片空隙,薄岚之正在心里念着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周玺站在宫道拐角的阴影里,看他身着皮弁,像是刚从北苑的演武小校场回来。
周玺习武的小校场与读书的麟思殿相去甚远,以前他只能留薄岚之在殿中,自己一人前去。薄岚之也曾很向往演武骑射之术,周玺也安慰她以后有机会定带她同去,但日子久了薄岚之便渐渐失了期待,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曾向往过此道。
“陛下……玉郎你在此处作甚?”从宣政殿到北苑,无须经过此处。
薄岚之脸上的惊喜是显而易见的,周玺笑着冲她扬了扬手上拿的东西。
“专程在此处等你的。”
薄岚之接过他手里那只燕子风筝,上面精巧的画工,薄岚之一看便知是出自周玺的手笔。整个风筝做工精细雅致,薄岚之禁不住直呼:“好漂亮。”
周玺一脸得意洋洋:“这风筝可是我亲自画的,如何?与当年你在楼上望见的那只可是一样的?”
“别无二致,甚至精美远胜之。”薄岚之抿着嘴轻笑。
见薄岚之喜欢,周玺满脸期待:“正好今日天公作美,我们且去放放风筝。”
虽然薄岚之确实很想看看这风筝飞在空中的样子,但看着顶上明晃晃的日头,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哪有人夏日里放风筝的?”
周玺却毫不在意,望了望枝头摇摆的树影,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