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忙正色以待:“大王圣明!臣心中之想,您尽知。”说着,便朝外指了指,“臣陪大王于空旷之处说话,可好?”
赵偃看了对方一眼,率先往出走。
行至宫中空旷之处,赵高才道:“秦国便是一时不攻,但我赵国之危亦在!当排兵布阵了。可军中对郭相一向颇有微词,若您一力护郭相,军中怕有抵触之情绪。粮草辎重,此乃大事!郭相……在此事上与军中将领有多有摩擦!而今,大敌当前,军心要紧。”
赵偃双手叉腰,看着赵高:此人所虑并非多余!
他就道:“寡人对军中名将亦无有恩典,可对?”
赵高点头:“此时,重用军中将,乃为上策,可收揽将士之心。”
“李牧?给予何职?”
赵高沉吟之后,低声建议:“丞相此去秦国出使,一走数月半年,国政繁巨,无丞相处理不妥。不若在朝中举荐丞相,暂代郭丞相之职。李牧李将军在军中素有威望,必能推举而出,不若李牧将军为假相,此举必能凝结军心。
至于丞相,大王亦不曾罢免其相权。他日归来,亦为丞相。便是暂歇于府中,以他与大王之情分,当理解大王今日之难。为君分忧乃臣下份内之事,丞相必不至于多想。”
赵偃看向赵高:“你倒是不争!赵国丞相之位,你亦可收入囊中。”
“臣焉能不想相国之权?只是而今大敌当前,当搁置一切争执,当上下一心,不争不执,以赵国之利益为上。
赵若不存,臣下另投他人,亦可为出将入相之臣。可臣乃宗室,若赵不存,韩宗室之现状,便是臣之将来。
臣早年于秦,为囚徒数年。臣之阿母,深恨秦人。赵国若破,阿母必殉国!若如此,臣便乃大不孝!”
赵偃颔首:“是啊!你乃宗室。”你较之别人可信的多。
赵高心说:韩宗室被圈禁,然韩非自由出入雍城。他暂无出仕之念,而非秦国不纳。可见,对宗室之策,并非单一!只要灭国之前愿意投之,便不在圈禁之列。
赵偃拍了拍赵高的肩膀:“举荐李牧之事,你来办。”
“诺!”
郭开于咸阳,悠游自在。
宴席上,李斯便道:“赵相,听闻贵国推举丞相,李牧将军为假相,不知是否属实?”
郭开:“…………”此事自己并不知。他只笑道:“廷尉之言,必为真!开忝居相位,然我赵国可为相者如过江之鲫,能人异士辈出。此事乃一小事耳,何足挂齿?”
可宴席一结束,郭开回了使馆便气坏了:李斯必不是信口开河!只怕邯郸正在推举丞相。
大王啊大王,臣替您出使秦国,为您犯险,为您出生入死,您却这般对臣,如何不令人寒心。
秦国长公主之婚礼自然隆重而盛大。
秦王亲嫁长姊,亲扶长姊上婚车,亲驾车自咸阳宫出,入长公主府邸。
桐桐自车上下,嬴政在边上扶着,四爷已经下马了,嬴政却固执着牵扯往里送。
“阿姊?”
“嗯!”
“阿姊不嫁,此乃招赘。他若待你甚好,便留他;他若待你不好,便撵了他,另谋良人便是。”
“好!”
“阿姊?”
“嗯!”
“莫要如阿母一般,将情爱看的过重。重情之人易伤,此心伤正儿于您讨不了公道。便是杀了他,亦不能解阿姊之困,正儿亦有不可奈何之事。因而,善待己身多于他人,先优待己身,再优待他人。”
“好!”
“阿姊?”
“嗯!”
“正儿盼着阿姊瓜瓞绵绵,世人皆有,正儿盼着阿姊亦有;世人不曾有的,正儿亦盼着阿姊能有。正儿一生亲缘浅薄,阿姊需得康健久长。”
“好!”桐桐听他声儿哽咽,便轻声道:“只是他搬来,我未走远。若想回宫住,少刻便到。你要来住,内室有你卧榻。而后,你亦有妻,亦有子女,亲缘不在前便在后!”
嬴政点头,这才将阿姊交于文渊君之手。
四爷:“……”桐桐这不是养了个弟弟,这是养了个儿子。
婚礼按先秦之礼,礼仪亦乃六礼。双方需得身着黑红双色礼服,双方互相作揖,女方以扇遮面。两人需行沃盥礼,共食一牲,而后合卺礼,最后乃是解缨结发之礼,就是各取一根头发结发。
此礼传至后世,亦未走了样子。
婚礼一毕,桐桐就又着人给郭开送厚礼:“收着吧,归赵之后,丞相之位尚且难定。大人若不为相,此礼收了又何妨。”
郭开看着那礼实在厚重,忍不住收了。
出城离开咸阳甚是顺利,只是使团里一马弁过河时,不知何故溺于河道。
一回邯郸,郭开便去见赵王:“大王——大王——臣归——臣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