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走到吕不韦身边,说了一声平身,就又用脚碰了碰跪着的吕不韦,低声道:“早年……见过的,丞相何以发愣?”
吕不韦慌张警惕的朝左右看看,忙往边上挪了挪:“太后安。”
赵姬嗤的一笑,“丞相……之性情,我还是知道些的。”
吕不韦赶紧站起来,不住的朝外看。
赵姬看着他这般模样,便一脸促狭的笑:“丞相……早年丧妻,这些年为何未再娶?”
吕不韦弯着腰,心跳的厉害,给吓的。
这咸阳城中想瞒自己,自己都未必能知道。更遑论这咸阳宫,这大殿。
这里到处都是耳朵,都是眼睛。
因此,他一脸的恭敬:“劳太后记挂!臣……这般年岁,正是含饴弄孙之年……”
“诶?此言差矣。大丈夫岂能无妻?”赵姬坐在她的位置上:“丞相可有中意之女子,这咸阳城中,达官显贵……便是赢氏宗亲,丞相若是有看中的,莫管是何样女子,你只管言语,这个大媒我来做。”
“未曾……”
“这话谁信?有几个真丈夫不思美人呢?”赵姬看他:“你辅国有功,宫里给你赐婚,未尝不可。或是看中谁家貌美的女儿,亦或是谁家娇媚的姬妾?便是他人之妻,只怕说是丞相看中,也有人乐于奉上。说说,你看中何人?亦或者,你想找个甚样的?再不然,你想找个肖似谁的……”
吕不韦吓的结巴了:“臣……臣……臣无妄想之念,臣年事渐高……”
赵姬哈哈大笑,笑声如银铃一般,而后用手捂住嘴,笑的不能自抑:“原来不是无心,而是无能呐!”
吕不韦头上都见汗了:这若是只二人,说说这些话倒是不妨碍什么。本就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这样的男女单独在一处,言语偶有挑逗,玩笑而已,逗逗闷子便罢了。
可这侧殿内外,这么多人,传出去如何得了。
他白了脸:“太后莫要取笑老臣。”说着,便以袖遮脸,以示:无颜见人!
这般之后,便是玩笑也需得适可而止。
赵姬轻哼了一声,而后‘呸’了对方一口:“你我故人,而今玩笑一句亦不可么?”
“臣岂敢与王后玩笑?”
赵姬脸上便有些落寞:“想当年,肆意而歌,肆意而舞,肆意而笑……好不快活!而今,贵为太后,却无一日快活。”
说着,便又哼了一声:“这都是谁害的?我本生于邯郸、长于邯郸,在邯郸肆意而活,是谁……”
“太后!”吕不韦给跪下:“太后……太后!”可别再说了。
赵姬看他那卑微的样儿,她嗤的一声,骂道:“骗子!懦夫!”
是是是!臣是骗子!臣是懦夫。
赵姬的嘴角露出几分真切的鄙夷之色来,她笑问:“莫不如,我再选几个舞姬赠予丞相,若何?”
“臣不用……”
“不用?”赵姬一副不信的样子,“我是知道的,丞相最喜歌舞。再若不然,我为丞相一舞,如何?”
吕不韦咚咚咚的以额触地:“太后,臣死罪!”
赵姬就坐在上面笑着,看着吕不韦跪在下面,叩首不止。而后,才慢悠悠的起身,笑着走过去,将吕不韦扶起来:“丞相若要这般,便无趣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眼波流转:“我就是恨你,恨你将我赠人……”说着,在吕不韦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恨不得么?我恨不得你么?”
吕不韦本已心生怨愤,可被这么一拧又轻轻一推,哪里还有此想?
他急忙后退,以眼神示意:尽皆耳目,不可如此。
赵姬冲他笑了一下,这才转过身去。这一转身,眼里尽是凉薄,嘴角不由的撇了一下:以前,你以我为玩意;而今你又是我的什么呢?
玩意!很好玩的一件玩意!
在欢场,不奢求于人有情,那便无所谓,各自寻乐,无恩无义,男人如过客,尽可不必入心。
你赎我而去,与我山盟海誓,我以为此生能与你共白首,可你凉薄若此,将我转赠他人。
当日,你便是不答应秦异人所求,又能如何?
秦异人依赖于你,怎会真怪罪于你?
我不懂男人之间这般究竟为何,但确实是你违背誓言于先。
之前,我不敢怨!而今,我不能怨么?
在你眼中,我便如那幼犬似得,你高兴了,哄着玩;不高兴,踹一脚;有人要了,你抬手就送了。那些我都当真的情话,原来都是哄我的。
而今再去想,那些过往从不曾被我忘却——你吕不韦是第一个背叛我、出卖我的人。
赵姬坐回去,眼眶微红,却对着吕不韦露出极尽灿烂笑颜。
美人笑颜如花,微微动情,吕不韦侧身而站,不敢回头。
赵姬低下头,想起正儿之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