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坐在君前,低着头将事情说了:“儿自愿替母受过!”
嬴子楚揉了揉额头,看向儿子:“你未成年,有何过错!妻之过,夫担!儿之过,父担!”莫要这般:“为父兄弟极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年也未必见你祖父一面。彼时,日子亦难熬!那时候为父就想,假使有一日,父亲肯偏爱于我,我必要活的肆意!可终其一生,为父怕是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父亲!”
“儿啊,为父只你与成蟜二子!有为父在,我儿为何这般心事重重。你多一重心事,为父之过便多一重。这是为父未曾庇护好你,使得你不能安心吗?”
嬴政摇头:“不是!”
“虽重孝在身,然斯人已逝,终是要过去的!寡人的太子年幼,若是想玩耍,便带着伴读只管出宫;若是想悠游,寡人为太子准备羊车……”
嬴政咧嘴笑了,他不是不笑,是换牙……颇为不雅!
嬴子楚朝外喊:“寡人的太子要出宫了……”
嬴政起身,撩起袍子就跑:“父亲,儿子要去蓝田营射靶!”
嬴子楚笑着目送嬴政离开,叫人传旨给礼官,王后出身赵国,秦国礼仪生疏,每日里需得有四个时辰重学大秦礼仪,不得有误!
正转着圈的赵姬听到传来的旨意,一下子就摔在了游廊里:“一日……四个时辰?”
“是!国君之命,不可不从。”
枯燥的学习一日复一日,赵姬看着锦容:“你传信给吕先生,叫他想想办法,就说我扛不住了。”
锦容想办法出宫回吕府的时候,吕不韦正要准备进宫。
新得的消息,赵王病了,似乎也有些不好。
这于现在的秦国而言,是好事!秦赵两国因丧能罢兵一两年也是好的。
才要走,锦容回来了。他站住脚,问说:“何事出宫?”
锦容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王后甚是苦恼,求先生搭救。”
朝堂多少大事,王后之事算是何事?
吕不韦招手叫了侍从,低声道:“备厚礼,送于授课先生。”吩咐完,疾步上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进宫还顺道说了一句:“王后求助,该是知错了。”
嬴子楚摆摆手:“终是要修习的!设署立衙,此为大事,焉能儿戏?王后不仅是寡人之后,更是太子之母。生疏便学……大秦历代先王后,多是各国王室女,亦是来秦后重学起来的。而今……不算晚。”
吕不韦:“……”他只能应了一声是!
可此事没办法:国君之意,赵姬不敢反抗;求助于自己,自己若不帮,下次她便不会再找自己了。
因此,只能含混而已!
授课先生收了重礼,果然宽和许多。
赵姬坐在廊下吃着蜜果,看着婢女们在她面前一遍一遍的演练。那些道德文章,终是不用她来念了,只要听着便罢了。
偶尔听着听着便睡着了,那便睡着了吧,睡起来接着听。
桐桐再度来请安的时候,见赵姬一身白衣,正襟危坐听先生授课,见她到了才停了下来。
这叫她挺惊讶的:“您可还习惯?若不然,我去求父亲,时间减半……”
赵姬摆摆手:“不习惯……也得习惯!莫要让人指摘正儿。”
桐桐便笑了:“改日进宫,给您带炙烤乳鸽。”
“善!”
桐桐一走,赵姬就往下一躺,长吁一口气:国君要了一只雀儿,总想养成凤凰;吕不韦则不同,他买的是雀儿,花的是雀儿的价钱,他很清楚雀儿就是雀儿,成不了凤凰。若是凤凰,又岂是他吕不韦能买到手的?
这些事太细小了,谁也未曾觉得这是大事。
紧跟着赵国的国君赵丹薨逝,而继承赵国王位的赵偃被人从娼馆里找到,彼时,他正跟他才偷娶的娼女妻子嬉戏。
新国君回宫,正室为一娼女。
此事传回大秦之时,嬴政正驰骋于蓝田营。
“赵偃——不忠不孝,好色荒诞之徒而已!”嬴政射出手中之箭,“赵国必亡!”
赵偃在秦国可谓是大名鼎鼎,都知道他曾被女君俘虏过。
蒙恬问:“太子,此次赵王薨逝,您可去吊唁?”
吊唁?
桐桐看着嬴子楚:“您让儿去赵国吊唁赵王?”
“有何不可?”嬴子楚一脸的笑意,“正儿扮作小童,与你同行。”
啊?
“正儿所行之路太少……”出去长长见识,看看诸国生民,有何不可?
桐桐郑重的起身:“诺!儿这就去准备,启程邯郸。”
“范太傅与文渊侯同行,王陵将军护送,这一路小心。”
“诺!”
往赵国使臣离咸阳这一日,太子政被留于章台宫读书,甚少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