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回来的时候都晚上了,风尘仆仆的。
一身军装,齐耳短发,进来就摘了军帽,然后歪着头看桐桐。
“妈——”桐桐起身,“吃了……吗?”
季安就笑,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掉下来!她只笑:“还没!还没吃呢。”
林枫往厨房跑,“给您下面条去。”
季安拉着桐桐上下的看,看脑袋后面的伤,再叫她张嘴看看,可这能看出什么来?
她坐在又去打电话,说这个情况,“……哪个大夫你觉得靠谱,给我推荐一下……我不知道这好了是彻底好了,还是……”
那边低声说了一句:“你等一下。”
然后能听见关门声,紧跟着声音压的很低,“大夫还是那么些!之前你带着桐桐去看过,但而今他们的境况都不太好……季安,不若你先观察观察孩子的情况,若是好了应该就是好了!这两个人接触了,怕是对你不大好。我劝你谨慎。”
“好的!我知道了。”
又聊了几句,季安挂了电话,笑看桐桐:“明儿,咱们去看看大夫,看这是暂时的还是真的全好了……”
桐桐摆手:“不用……”这种的,好了就是好了!只是经脉通畅需得时间而已。针灸药物都是为了疏导本经经气,目的是气血调和,叫舌喉得一濡养。
而今,就是濡养的一个过程。
可显见的,她的话人家未必听,面条端来了,她就着这盆吃了小半盆的面,这才道:“就这么定了,明儿一早就去,我借了车了,坐车去!”
省的吹风。
于是,第一天一早就出门,路过供销社买了些罐头点心,直接就往城外去。
到的第一个地方是干|校,看望一个叫李周的大夫。季安说,“李大夫是我的朋友,我来看望看望。”
可李周想不起谁是季安,不过一见面好似又觉得有些面熟,季安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李大夫,您给我女儿瞧过病……她的病情有了变化,我是带孩子来复诊的。”
李周是早年的留学生,他现在的情况,不好跟人多寒暄,只看向两个孩子问说:“哪个是病人?”
季安将桐桐拉过来,“五年前,我女儿十一岁……”说着,她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的时候去找您看的……她是受了惊吓之后失语了,您还记得吗?”
哦!这个记得!这种病例不常见。他打量了眼前的姑娘一眼,“长大了!病情有什么变化?”
“大夫……您……好……”
李周就笑,虽然没有检查设备,但受了惊吓的失语:“……大多是心理因素,长大了,克服了……就好了……”
“不会再突然……”
“不会!放心吧,不急着说很多话,非必要的表达就省了。慢慢养着,不着急,五个月之后,最多半年,就能正常了。不是不开药,很多药都是国外进口的,买不到。慢一点,能好!”
季安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谢谢您!”
桐桐笑了笑,跟大夫鞠躬表示谢意。
没敢多呆,从这里出来又去更远的农场,见了一位中年中医大夫,只知道姓徐,大夫号脉之后就道,“带纸笔了吗?我开个方子……抓药!吃七天停七天,如此轮,必好。”
季安从兜里摸出钢笔,没有纸张,林枫就跑去找抽烟的人要了人家的烟盒拆了,写了个方子。
桐桐心里叹气,现在跟这两个地方的人接触,只怕对季安并没有好处。
一路上桐桐都不说话,只季安交代林枫:“看着你妹妹用药,千万按时,别大意了。”
“我记着呢。”
林枫在副驾驶坐,桐桐跟季安坐在吉普的后座上。
季安拍着女儿的手,“不要着急,慢慢来,病去如抽丝,急不得!以后要多听你一哥的话,常给你爸爸写信,他很记挂你们。你大哥部队训练很忙,有急事就打电话,平时写写信就好……”
桐桐看她,她只笑,然后伸出手,给女儿把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都记住了吗?”
“嗯!”桐桐心里知道,她这是有预感了,必是会被牵连的。
抓了药回家,季安没停留,“都乖乖的,不许瞎胡闹!”说着就看林枫,“看看你妹妹!不许惹祸。”
林枫不解:“妈,到底怎么了?”
季安没解释,包一拎,摆摆手走人了。
小吉普离开了大院,隔了一天,家里的电话响了:季安回去就写了检查,说她思想不坚定,犯了错误,请求处分。
于是,她从一线下来,被分到了军|校做校务主任。
又因着身上带着处分,天之后,又被通知去干|校接受再造。
干|校就是李周李大夫呆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里面就是种地、做饭、养猪,自力更生!倒也不是不自由,家属也能去看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