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镇北看了那臭丫头一眼,人家乖巧的不得了。正在给老四夹着虾饺,说话也轻言细语的,“……我瞧着昨儿剩的虾还活着呢,厨房里的人在水里养着,水桶放在灶膛前,也没结冰,我做的时候虾还是活的……新鲜,你多吃几个。”
然后老四一边吃一边道,“而今这淡水虾不难得,回头想吃了叫人采买便是了。”
“倒是不太想吃那个!今儿有的是时间,给煲个老鸭汤……”
“想吃银丝面,今儿来得及?”
“那得晚上,晚上用鸭汤给你下些银丝面?”
“好!”
……
金镇北:“…………”这边是两口子吃的有滋有味,那边是四个儿子风卷残云。一边是吃有吃相,一边是猪啥样他们啥样。
这怪老子偏心吗?
金镇北说金逸尘,“……之前老子跟你提的婚事,你见过人了?”
金逸尘低声道,“没见!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娘不是说想要个官身么?人家是不是官身?”
“可是……爹啊!那是衙门的女吏……”虽然也是九品,但是,“她……还是个仵作。”
“以前是仵作,现在不是仵作了!人家升了,从八品,乃是知府衙门主管刑狱证据的官员。”
可是,她其实还是个仵作!她祖上都是仵作,见过的死人……
桐桐直接打断了,“跟死人打交道的人,您别扭呀?”
谁都会别扭。
桐桐就点头,“那是不能勉强!以后我和公爹都不好跟你同桌用饭了。跟死人打交道嘛,人家没有我们俩打交道打的多。”
金镇北一下子就觉得气顺了:是啊!你老子南征北战,杀了多少人,埋了多少人。林叔珩她杀了多少人,又埋了多少人?
跟死人打交道你不自在,那干脆别认老子呗。
金逸尘:“…………我……我去见见,明儿就去见!”
“也别勉强,这种事勉强不得。谁都是盼着过好日子的,别嫁进来了,你又不喜欢。这就更不好办了!大哥得知道,这仵作呀,她知道怎么杀人不留证据。”
所以,谨慎哟!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别拿人差事说事!好似你多委屈似得。可别这样,并不是逼着你娶人家的,人家也不是嫁不出去。就是单纯的想告诉你:人家这个差事,没毛病,别瞧不上。
而且,像是这种靠手艺和技术吃饭的,之后得考量提升待遇和地位的事了。
而今你爱搭不理,他日你必是高攀不起的。
这么一说,金逸尘就直接接茬:“那还是算了,关键是……晚上我害怕。”
金镇北:“…………”老子真是为你好的!但是你跟你娘一样,脑子全在黄白之物上,压根就不懂老子的良苦用心。
既然如此,也是命数!强扭的瓜不甜,不勉强了。他就问说,“你想娶个什么样儿的?”
金逸尘沉吟了一瞬,这才道:“……儿子认得一位女当家人,她今年二十有三,因着家中幼弟没成年,她一直代为打理家业。今年她弟弟娶了亲,她也交了家里的产业……儿子觉得她……较为合心意。”
为了弟弟耽搁了婚事,这是懂事顾家;
能打理家业,证明会做生意,能做生意。
总之,是个肯为家人牺牲的这么一个品行的姑娘。
要是合适的话,也没哪里不好!除了不合他母亲的心意,其他的都还好。如果人没大毛病的话,应该就行吧。
金镇北却了解儿子,问说:“是不是这姑娘嫁妆丰厚?”
“啊?啊!她打理了家业,当时立下了契约,她护着幼弟长大,给幼弟娶妻,家中产业她占六成,她弟弟占四成。她家做的乃是丝绸布帛生意,在余姚,有‘齐半城’之城。”
这话一落,一桌子的人都停下筷子看金逸尘。
金逸尘坦然的很,“佟氏商行有大量丝绸运往北边,与她结亲,合二为一,商业链是完整的,于双方都有利!”
金镇北什么也不想说了,只点了点桌子,“吃饭。”
金双城却默默的放下筷子,“爹,我也想成亲。”
“哟!这是浪子回头!好事啊!”金镇北一边吃一边问,“你又看上谁家的小姐了?”
“不是……是个清倌人。”
什么?
“就是她已经无处可着落了,又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儿子见他孤苦无依,心里着实怜惜,想娶她回来……”
能说娶这样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必是之前那胡同里培养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卖出好价的姑娘。
这种姑娘,容色自不在话下,且手段本事样样不缺。
桐桐就看金镇北,只见金镇北那脸色由红转青,这要不是大婚第一日,他能立马把桌子掀了,打断金双城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