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农神,一切都不过是心理安慰,可刘宗偷粮食被抓现行,又代表着西州最大的粮肆。
粮肆之所以成为粮肆,背后必定有他的实力。
自身有极多的田产,每年的产量很高,能把生意做遍整个西府,这些粮食必然是有极大一部分是低价从手里有余粮的百姓手中收购的陈年旧粮或多余新粮,若非如此他们的生意不可能做下去。
这些粮商收粮,必然要联合起来压价,百姓自然从中获利不高。
这些百姓为了来年有个好收成信奉农神,可他们供奉的东西最终都被刘家粮肆收入囊中,这事揭露出来,不仅推翻了他们对农神的信仰,更点燃了对刘家粮肆的怒火。
若只是偷盗粮食,刘宗或许能够承受得起,可这背后还有更大的罪名,他能够承受?百姓的怒火他是否可以承受?
显然不能。
“从你落入我们手中那一刻起,你就不可能活着走出监牢,你这条命,留不留得住,全在你一念之间。”
若非主谋,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承担了主谋的罪名,天神下凡都救不了他。
庭渊想了想,又补充道:“即便你承担了金阳县偷粮的罪名,其他二十六个县,就没有人偷粮了吗?你不过是金阳县分家的管事,还能管到其他二十六个县的分家?”
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而他们要查,不可能只查一个金阳县。其他地县也会一并查。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不着急审你了吗?”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刘宗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
从前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牢狱几年,且不会有什么人管他们偷不偷粮食,即便有人管,也不会管到其他县。
如今从眼前这人的态度来看,来头必然不小,县令都听他们的,恐怕这次刘家粮肆真的要完了。
伯景郁现在也反应过来,庭渊昨夜到底为什么要让县令安排,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刘宗了。
这样会给刘宗造成一个错觉,自己这事,并不严重,若真是严重,怎可能好生待他。
一是让他心中放松警惕,二是消耗他的意志力,三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放松警惕会逐渐演变成焦躁不安,不知道何时会被审判。
这一大清早他们就出现在监牢里,却没有对他动刑,也没有强烈审问他的态度。
他与庭渊二人配合胡诌了一番,让刘宗主动跳了出来,由他打破了僵局,此时的刘宗已经急了。
庭渊才开始步入正题,没按照刘宗的预期行动,而是直接跳出了刘宗所预想的情况,让刘宗意识到,自己根本走不出这监牢,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庭渊将事情的高度上升到了整个西府百姓对农神的信仰层面,又通过这些事情把整个刘家粮肆给卷了进来,彻底摧毁了刘宗的幻想。
若只是金阳县刘家粮肆的事情,他刘宗确实可以一力承担,可上升到西府,刘家粮肆都要完了,他刘宗拿什么来承担,即便他想承担,也轮不到他。
伯景郁不得不佩服庭渊的思路确实清晰。
若按照他们寻常的审讯方法,直接动手暴打,将刘宗打到不得不认怂,确实有很大的机会能够问出一些东西,却也从侧面证明他们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刘宗完全可以咬死是自己一人所为,与其他的刘家粮肆无关,他们要想往背后查,就得接着抓人,耗时耗力。
庭渊采取攻心,把刘宗套进了他的思维逻辑里,让刘宗误以为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让他意识到自己必死,这时的刘宗只有两个选择。保命,舍命。
之前伯景郁还担心刘宗不说,到了这一步,他完全不担心了。
庭渊适时起身,“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就准备好上路吧。”
“我说,我说。”
刘宗扒住栏杆焦急地喊着:“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庭渊看了伯景郁一眼。
伯景郁:“说吧。”
县令立刻安排专人记录。
“偷农神祭的粮食,确实与我们家主下达的命令,刘家粮肆至今已经存在三十五年了,农神祭前身是在粮荒时代出现的,用女子和婴儿祭祀,后来官府不允许用活人祭祀,西府民间仍有许多这样的祭祀,开始改用牲畜,家主见崇信农神的百姓非常多,就开始带头搞农神祭,随着我们刘家粮肆亩产越来越多,收成越来越好,更多的人相信真的是农神显灵,农神祭就这么开始在西府传播。”
庭渊冷笑:“这背后少不了你们推波助澜吧。”
刘宗点头:“不错,百姓往农神鼎里投的粮食,对我们粮肆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一家一碗米倒也不多,累积起来收益却非常可观。”
“岂止是可观。”
庭渊刚从堂叔手里接管过家业算账时就算过,一年家中各种生意的纯利润五千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