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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书禾抽了张纸巾擦嘴,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后才起身。
然后包厢里那盏大灯被关了。
整间房间暗了下来,剩头顶一盏微微发出光亮的琉璃灯。除此之外,只有他站着的那块是亮的,月光照进来,一束极其温柔的白光,能看见一粒粒细小的灰尘在光中打着转,像在跳一曲圆舞曲。
“愣着干嘛。”
黑暗中,仿佛连声音都是三百六十度立体声环绕式的,刺着人的耳朵。
骆书禾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着,注意到此时饭馆换了首古筝曲,有点冷门,她听不大出来了。
还是晏池先问:“今天怎么了。”
骆书禾百无聊赖,把玩着窗户的固定挂钩。
包厢光线暗淡,仿佛连最后一丝面子上的顾忌都被打破,她把今天在咖啡馆门口遇见岑书意的事情全说了,连同以前的一些事情。
最后晏池问:“你和你姐关系不好?”
他是挺难理解的,他自己本身没有兄弟姐妹,只知道杨锦麒有个弟弟。小时候黏人黏得要命,杨锦麒去哪都要跟着,有一年他们准备去芬兰拉普拉的圣诞老人村滑雪,临行前杨锦麒却因为他弟得了重感冒,自己去不了也硬是把杨锦麒拉下了水,不让他走。直到晏池上飞机前还在被杨锦麒辱骂他弟的信息轰炸。现在长大了倒是好了很多,不说相爱相杀,至少十次晏池找他发现有八次都是在帮忙收拾他弟的烂摊子。
骆书禾是觉得这个不太好定义。
“不是不好,就是关系很淡。何况这么多年没见了,她不找我,我要是突然联系她好像是我上赶着,不太合适。”
晏池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低头瞥她一眼。
嗯,找我就不是上赶着。
但他还是换了个姿势与她反方向站着,背靠着窗沿和她说:“其实你姐和我提起过你。”
骆书禾来了兴趣,看向他:“什么?”
晏池闲散立着:“挺久了。”
严格来说可能都不算提,只是那回电影节他去主办方指定的酒店接人,发现岑书意脸上妆上到一半正在吃晚饭。她的晚礼服是露背款,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手臂和精致漂亮的蝴蝶骨。晏池目光没地放,坐在酒店沙发上等她,就这么听见她看到盒饭后和助理提了句:“这是笋?”
助理很敏锐:“嗯,您是不吃笋?不吃的话我这就叫人另外订一份。”
“不是,突然想起来,我妹妹不吃。”
那时助理挺惊讶:“原来您有妹妹啊。”
“嗯。”
结果再无下文,助理也很有眼力见地转移了话题,催化妆师进来赶紧把礼服再熨一熨要走了,再没有人提起。
骆书禾听完默了一会儿,静静看着窗外。
他们的包厢在三楼,能看见一楼那块空地处郁郁葱葱摆了好些绿植。就在那几盆龟背竹宽大的叶子旁,摆了只盛满了水的大水缸,缸里倒映着一轮白色月亮。
两人在那间饭馆待到了十点半才走。
老宅至今没人,所以这晚还是回的榕树里。骆书禾这回倒是清醒着,边低头打字,右耳塞着耳机听歌,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多是围绕着老太太,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西城那边是有人在照顾着,但骆书禾的意思是起码得抽个时间过去看下,算是心意。
车拐过一个街角,晏池注意到她日理万机的模样笑了下,看着前方的红灯换档。
“不用上课?”
“我五月份就结课了啊,没想好要做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么体贴,真想当孙媳妇?”
半是开玩笑的语气,多少带点试探的意思。却不曾想,骆书禾直接把耳机取了下来塞回口袋里,又合上了手机,嘴角勾起的那一条弧度也弯了下来,抿成平直的一条线。
连这时候,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不用提醒,我没当真,你别多想。”
车里气氛急转直下。
骆书禾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哪来的胆子,明明他们最近关系算是缓和了很多,不至于和以前一样凑在一块连话都搭不上。但她就是有种自己就是只被扔在温水中青蛙的错觉,要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迟早有天会被烫死。
最后是他嗤笑声:“你倒是懂事。”
一路再没有话。
但骆书禾就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他生气的时候似乎从不遮着掩着,对着长辈都能摔杯子。关车门时砰一声巨响。骆书禾在车里坐了会儿,想跑,最终还是跟着进了门。
晏池直接上了二楼,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骆书禾则是在院子里逛了逛,在那个白色花架前站定,发现上回见的那些个什么文竹什么栀子花居然全都被换成了盆栽。
数了数,一共有二十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