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委屈地看着高清堂:“爹,你说这咋办?”
高清堂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对立于屋檐下的高夫人朗声说道:“夫人,是酒先动的手,不是我们啊!要罚你就罚酒吧!”
高元卿心头凉透了。算了,不指望这呆头爹了……
月明星稀,长空寂寥。苏府之内,美人云集,素腕秉烛,红袖添香。苏从卧于软榻,身旁有美妾素手剥金桔,有舞姬盈袖藏暗香。
一个下人禀告说,大少爷此时尚未回家,还在云倦楼。
苏从冷哼一声,问道:“又是和那个桃夭?”
“是。”
苏从拨开搭在他身上的柔荑,厉声道:“派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下人汗津津地答应了。
有不识脸色的姬妾这时候想要邀宠,却被苏从一个巴掌打了回去。“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众人噤声,默默退下。
在苏府,苏牧一向是苏从的心头肉。但苏从一向对苏牧十分严苛,不曾对他展现过任何明面上的关爱。幸好苏牧是个孝顺而懂事理的少爷,也不曾说过什么委屈话。但不知怎么的,这几年,他突然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任凭苏从如何打骂管教,苏牧愣是不服,怎么都要护着那青楼女子。
就像今日,苏从又因为苏牧和那青楼女子而动了火气。
苏老太太未曾入睡,来到庭院,见到苏从急冲冲的,便上前问道:“吾儿,怎么如此着急?长遂为何还未归家?”
苏从沉闷着,没有答话。
苏老太太见到他这副模样,便懂了:“长遂又去青楼找那个什么桃夭了?”见到苏从点头,她气得直敲拐杖,“吾儿,我说过多少遍了。长遂儿时你不管教他,现在他大了不听你劝,你非要硬管着他。你可知道,长遂早已经被安氏教坏了,他不听你话了!”
“娘!”苏从打断苏老太太的埋怨,“是儿子的过错,与安氏无关。”
苏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盯着苏从:“她都走了多少年了,你还包庇她?”
“娘,她都走了,您就不要再数落她了。她再怎么不讨您喜欢,也是儿子的发妻。”
“你啊你!长遂这臭脾气都是跟你学的!为了个女人,这般的不成器!”苏老太太气急,呼吸一下子不顺畅,婢女见状,连忙将她扶回了房间。
苏从长叹一声,不经意间目光落向庭院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枇杷树。这株枇杷树是安氏当年亲手所植,如今已是亭亭如盖。
他想起,白日里他和苏牧交谈。
他和苏牧说:“你别和那个探花郎走太近,他家世伶仃,又无帮衬,孤零零地在朝局里,肯定待不了多少年。”
苏牧却说:“我从来不看别人有什么家世背景,于我而言,合得来即是朋友,何必权衡这么多。”
他冷哼一声:“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区区五品吗?就是因为你不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做朋友。”
苏牧说:“那父亲要我与谁亲近?樊客?陶奉谦?交友本就是追求正直、诚实和博学多闻。以利益为先,背叛了交友的本质。”
“这是在朝局,收起你的君子论。”他道,“我是你父亲,知道什么对你有害,你听我的不会受苦。”
“父亲拥立永宁王为太子,难不成也要我拥护他?”苏牧道,“可我不喜永宁王。论起才德能力,他比不过他的三个弟弟。”
“放肆!”他怒道,“你以为你很了解这四个王爷?从古至今,立嫡立长,若是现在不立下太子,朝局只会越来越乱!你瞧着他们才能兼备,我瞧着都是些掩饰的手段!”
苏牧知晓自己与父亲怎么争论都争不出个结果,默不吭声地起身就走。
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苏从抚了抚那棵枇杷树。
落桐,你一走已是数年。失去你的管教,长遂已然不服从我的教导,难道这么多年,真的是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