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曲元木如愿而至,来到了八里桥的仓库。这个仓库已经完成了短暂的历史使命,被李伯涵遗弃,许忠义正好捡了起来,将其作为自己和私盐批发商的库房。嗯,他现在的身份是私盐批发商的合伙人——原本交了70块定金定私盐的他,现在成了“盐”东。关键是私盐批发商还求着他合伙,因为许忠义能给他带来更多的配额。最终花了500块外加3成股份,盐商终于拉许忠义入伙了。注意,是盐商给许忠义钱,求许忠义入伙。店小二的精彩人生从这里开始了。当然,曲元木的精彩人生似乎也是一样,被许忠义送到见面地点后,曲元木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安平,觉得自己新的人生,即将开始。“会开车吗?”“会。”曲元木毕恭毕敬的回答。张安平吩咐:“开车,去华格镍路66号。”曲元木毕恭毕敬:“好的。”他心中却颇不平静,一天时间,就搞定了三大亨之一的杜爷了吗?曲元木上车,愕然发现失魂落魄的刘凤奇就坐在后排——昨天之前,他还要毕恭毕敬的老大,此时却失魂落魄,像被人扒干了活力一样。看到昨日的老大后,曲元木生出的种种小心思顿时消失无影无踪。这位爷,不同于帮会之人啊!华格镍路66号,杜越笙正阴着脸,无神的看着茶几上的匕首。他曾用这柄匕首出人头地,但现在这柄匕首和他一样,都失去了往日的锋芒。杜月笙问心腹阿森:“阿森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打我的脸?”阿森俯身:“杜爷,要不要做了他?”杜越笙摇头:“不行啊!我那兄弟现在可是难得给我来一次电话,他昨天就打电话了,替他这外甥‘道歉’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又怎么能和一个小辈计较?”阿森一脸的茫然,既然这样,那您为何还要强调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打你的脸呢?杜越笙笑了笑,并没有给心腹解释。他只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胆大——这两年青帮是不是不行了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无视青帮?就凭他舅?杜月笙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冷笑。一名保镖走来,低声道:“杜先生,他们来了。”“让他们进来。”保镖退去,没多久,张安平便和曲元木踏入这座上海帮会份子口口相传的杜宅。张安平从进来后就四下打量着这座杜宅。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玄乎,但毫无疑问,这是民国顶尖级别的内饰——这时候的人们似乎对中式的奢华不感兴趣,统统选择了浮于表面的西式奢华。相比张安平的淡然,曲元木的神色多少有些煞白,但能强作镇静随张安平进来,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毕竟,他们俩今天的身份可都不“正派”。一个是夺了人家徒弟“产业”的恶棍,一个则是趁机上位的二五仔。跟随保镖进入会客厅后,张安平立刻就望向了坐在沙发上凝视自己的中年人。已经48岁的杜越笙看不出老态,整个人也没中年人的发福状态,整体偏瘦。有人曾说杜月笙身上文质彬彬——张安平没看出来。他神色如常的打招呼:“杜先生,您好。”他身后的曲元木则很逊色,结结巴巴的道:“杜、杜爷。”杜越笙不语,只是凝视着二人。准确说,是凝视张安平。至于曲元木,他根本就有没放在眼里!张安平一脸坦然的和杜越笙对视。大概有一分钟,杜越笙才开口道:“坐。”张安平跨步到沙发前,一屁股踏实坐下,曲元木战战兢兢,犹豫了下后也坐下,但只坐了半边屁股。杜越笙打量着张安平,开口道:“年轻人既然晓得害怕,为什么还做事冲动呢?”“缺钱。”张安平的回答出乎杜越笙的预料。他没想到张安静回答的竟然如此直白。“缺钱?缺钱你就能动我的徒弟?”“很抱歉,但正好刘先生撞上枪口劫了我的车。”张安平说的是抱歉,但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见。“阿奇劫你的车错在他,但他已经步步忍让了!”“但我代表的是特务处。不做事跋扈的话,谁又能把我当回事?”杜越笙闻言,步步紧逼道:“所以你就拿我徒弟当鸡杀?”“如果他不是杜先生的徒弟,昨天就应该横尸盐关了!”“这么说了,我还得谢谢小伙子你的高抬贵手了?”杜越笙一脸的冷漠,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几名保镖向前压了两步。张安平恍然未觉:“称不上是高抬贵手,但也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杜越笙紧盯着张安平的眼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让阿奇回你一枪,一笔勾销,可还行?”“行!”张安平笑了:“杜先生,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你是在赌我不敢喽?”“不。我知道您敢,但您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