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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碎花布料就留在你自己裁衣裳穿吧。”黄氏翻了翻另一块尺头,浅黄色碎花布料,这么挑人的颜色,家里也只有廖氏勉强穿得上了。
而新进门的孙媳妇几大箱笼的新衣裳,布匹锻料的陪嫁更是一摞摞的,哪里看得上这种碎尺头。
廖氏忙笑着接过,总算保住一块尺头,要是按着往年,即使婆婆用不上,拿去压箱底藏起来,也不会把尺头给她用。
黄氏翻了翻箩筐里别的节礼,“哟,今年还舍得给你们发腊肠腊肉了,长贵可真是够大方的啊。”
筐里有五节腊肠,两块腊肉,也值老些钱呢,听说在十里香卖得可红火了,胡家竟然舍得拿来给帮工发节礼。
筐里还有不少糖饼糕点,以及猪下水和猪板油。
“这块板油够肥,赶紧的,去炼了猪油,今年过年的油就足够了。”黄氏喜笑颜开。
“哎,我这就去。”廖氏俯身拿起箩筐就想走出堂屋。
却见堂屋外,翠珠捧着一摞五颜六色的缎面衣料走过来了。
廖氏的眼睛就是一闪,忙笑着与她打了招呼。
“奶,这是我陪嫁过来的料子,我和相公商量过了,给家里每人裁了一块尺头,就当我们过年给家里添的节礼。”翠珠说明了意思,然后把手里的布料递给了黄氏。
这些可都是贵重的缎面料子啊,一匹的价值足够普通人家吃一年了,虽然只是一身衣裳的尺头,可这么多块尺头,加起来的价值也不是个小数呀,黄氏一脸惊喜,急忙接过。
上次,他们成亲时,年掌柜与刘掌柜都送了两匹值钱的布料,赵文强偷偷拿去换回了银子,为了给赵柏铭凑出体面的聘礼,他们家向族人借了不少钱银。
换回银子后,能还上一部分。
“哎呀,多好的缎面啊,我老婆子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贵重的布料呢。”
黄氏捧着布料小心放在了堂屋内的藤椅上。
“可不是么,托侄媳妇的福份,我们也能有一身缎面衣裳穿了,大嫂,你说是吧?”
廖氏忙凑趣说道,她怕婆婆偷偷把给他们二房的料子藏起来,赶紧上前猛刷存在感。
“……”周氏干干一笑,没敢多话。
黄氏斜睨了廖氏一眼,对她的不识趣,很是不爽。
“奶,这些料子都是按身量裁的尺寸,相公给家里人挑的颜色,这块枣红色带鸾纹的缎面是给你的,那块蟹壳青带藤纹的是给爷的……”
翠珠温声细语地把料子一块块指出用途,连两个小娃子都各得了一块缎面,黄氏就觉得一阵肉疼。
廖氏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他们二房四口人得了四块料子。
周氏小心地看了眼儿媳妇,她今日穿着喜庆的茜红色夹袄,领口袖口嵌着灰兔毛,丁香色棉裙上绣着精致的牡丹纹,料子都是华贵精美的缎面。
乌黑的发髻上戴了一支嵌红宝石并蒂莲金簪,还有同款的耳坠,趁得翠珠洁白如玉的脸庞熠熠生辉。
他们老赵家真是娶了个金疙瘩呀,周氏心中亦是暗喜,有她帮衬着儿子,以后柏铭的路就好走多了。
屋内的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爷——奶——”
赵柏成从院外一路飞奔回来。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整天大呼小叫的。”黄氏朝堂屋外看了一眼笑骂道。
“奶,罗郎将他们回村啦——”赵柏成跑了进屋,“平顺她奶让我叫大哥大嫂晚上过去吃饭。”
罗郎将回来了?黄氏的笑脸就僵了一下,想起了赵文强说过的话,罗郎将回来后,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柏铭不喜?
黄氏心里甭提多懊悔了,她瞟了眼喜形于色的翠珠,忙正了正脸色。
“咳,这是好事,罗郎将镇守边境,一年到头才回村里几天,是该去见见。”
“哎,奶,那我去同相公说一声。”翠珠眉目都带上了笑意,玉生回来了,珍珠该高兴了。
“咳~”黄氏又咳了一声,“那个,翠珠啊,上次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人老了,就有些犯糊涂。”
“奶,我知道的。”翠珠恭声应下,没再多话。
看着翠珠的身影走出堂屋,黄氏忙拉过了小孙子。
“罗郎将刚进村里么?带了多少人?是直接去了村头胡家么?平顺他奶也去了么?”
胡家老婆子可是记仇得很,她过去了,十之八九要把上次的事告诉罗郎将。
黄氏心里那个悔呀,当时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现在的胡家是他们能得罪的么?
一想到这,她不由又恶狠狠地瞪了廖氏一眼。
廖氏双肩一缩,垂眸望地,恨不得自己有遁地之能,躲开黄氏如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