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与胡家正式结亲,让村里不少人红了眼。
“村长打的好算盘呀,胡家如今势头正盛,家业兴旺,两家一联姻,赵家也能借着东风好扬帆了。”
“瞎说,人家赵柏铭可是正经的秀才,以后要是考中了举人,那就平步青云了,谁借谁的东风还不一定呢。”
“嗤~举人那么好考?整个圳安县出了几个举人?多少人考白了胡子都没考中,他赵柏铭运气就那么好?”
“……这倒是,不过,考中秀才也是很难得了,以后就算考不上举人,做个教书先生,也能养活全家老小了,你看,咱们学堂的杨秀才,一个月挣一两多银子,比镇上的坐馆先生都不差。”
“哈哈,说到底还不是靠胡家发月钱。”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呀,你能耐,你去领试试。”
赵彩霞躲在墙角,苍白的脸上尽是隐忍的愤恨。
两家真的结亲了!她的手握成拳。
不甘、愤怒、怨恨、自怜通通涌上心头。
她上次流产,回去后,被夫家冷落了好久,一个个的都给她脸色看,见天的埋怨数落,她小月子都没养好,如今还吃着药。
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却又碰上两家定亲,她浑身轻颤,咒怨上天不公。
“你这丫头,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来了,身子本来就没养好,再出问题,你这辈子就毁了。”
田贵枝从拐角处跑来,急切地扶住了她。
摸上她冰冷的手,不由气恼地拍打了她几下,“你不要身子了?大夫都说你受不得寒了,你还出门受冻。”
扯着她就往回走。
“彩霞,你不能再任性了,不养好身体,以后生不了孩子,你夫家定会把你扫地出门的,他们家本来就想找个能生养的,你这样谁都帮不了你。”
田贵枝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赵彩霞木着张脸,任她牵着走。
她还有什么盼头,喜欢的人要娶她讨厌的人,自己的男人说变脸就变脸,流产后,再也没了从前的好脸色,总是五大三粗对她呼呼喝喝。
从前婆母对她挑刺,他还会护着她,如今两人合伙一块挑刺。
男人就不是个东西,对你好时千依百顺,新鲜劲一过,横挑鼻子竖挑眼,做什么都是错,赵彩霞越想越愤怒。
回到屋里,田贵枝拉着她往炕上坐,用被子给她盖住肚子。
“娘,我要吃煎年糕。”
赵奎从外面跑了回来就嚷嚷,他去村里看热闹回来饿了。
“哎,中午不是吃了两碗饭么?怎么又饿了?”田贵枝嘴里唠叨着,还是起身准备去厨房,“彩霞,你先暖和着,我给你弟煎年糕去。”
赵彩霞没做声。
田贵枝摇摇头,走出了房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赵彩霞嘴角勾起冷笑,哼,当初,她也不想嫁给杜大富,是谁硬说他好的?如今她变成这样,她娘就只会一味责怪她。
“嘭~”房门被剧烈地推开。
赵奎大剌剌地走进来。
“大姐,你怎么还不回去?”
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
“你大姐在家多待半天也碍着你的眼了?”瞧瞧,这就是她的好兄弟,赵彩霞眼里尽是讽刺。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愤慨,把赵奎吓了一缩。
“大姐,你都成家了,干嘛总回来,回来也就算了,还天天耷拉着脸,大过年,谁乐意看你那晚娘脸,你瞅瞅你自己,最近一次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赵奎性子冲,跟他大姐说话更直,在家里,除了他爹,他就算老大,赵奎才不怕他姐呢,直戳赵彩霞的痛处。
“本来挺好看的脸,都变丑完了,村里的人都说,你嫁人后,丑死啦。”
丑……死……啦……?赵彩霞脸上顿时刷白一片。
她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曾经如花瓣般粉嫩的脸颊,已经日渐消瘦到有些凹陷,丰润的双唇干哑脱皮,她早上出门照镜子的时候,随意看了两眼,皮肤暗淡无光,眼睛无精打采,整个人毫无生气。
本来,她觉着,自己在生病,憔悴点正常,可是……
他们,居然说她丑、死、啦……
一句话,把赵彩霞内心那根紧绷的弦踩到了最底。
瞬间,起了反弹的作用。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赵彩霞,十八的年纪,花一样美好,竟然说她丑死啦!
她恶狠狠地瞪着赵奎,眼中的怒火像要喷涌而出。
“娘,我要喝鸡汤!”
赵彩霞大声地朝厨房方向喊道。
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吃不下睡不好,过年的肉菜,沾两口就不想吃了,如今痩得肋骨都出来了,难怪说她变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