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子领着两个儿子,赵虹山、凌希和柳常平几个大男人都在跟着凌显老先生识文认字。
他们的课程安排在晚饭后,就在胡家原先的房子里,特地空出一间屋子,作为教室。
胡家的几个男子一开始,都是苦着脸去的。
特别是胡老爷子,他总说自己都快六十了,还认什么字呀,实属浪费资源,让孩子们去学就行了。
胡长林和胡长贵则都是小民心态,觉得读书识字不是他们这等大老粗所能学会的。
珍珠却笑着劝慰,人活百年,不过花费两三年的时间识文认字,对未来的人生见解和处事态度都有帮助,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大道理,最后,她下了杀手锏,凌老先生的薪资要付三年,如果他们不去可就平白浪费了三年的工钱。
最后,胡家上下开始了近三年的学习生涯。
阿云娘这边,下午上课,一个时辰左右。
凌显这边,晚上上课,时长相似。
珍珠却没去,用她的话来说,她已经把大部分的字都认识了,只要在家多加练习就可以了,而且,家里还有两个小娃要照看,她就留下照看孩子好了。
王氏不想让平善留在家中跟着梁氏,怕被梁氏带歪孩子,所以,每天下午,都把平善带过去,让珍珠帮着照看。
刚开始,李氏还没生下秀珠的时候,只照看平善,平善安静乖巧很是容易带。
后来,秀珠出生了,小婴儿吃吃睡睡,倒也好带。
可,等到秀珠满岁后,开始满院乱窜,这娃就难带了。
一岁多的小娃,经常领着两岁多的平善,四处溜达,没有一刻安静,精力旺盛得让人招架不住。
还好,珍珠能镇住这丫头,只要她瞎跑瞎闹,搬出姐姐的名字,小丫头就会老实点。
“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的,哪会把不好的事情告诉我们,唉,边境老在打战,这孩子跟着他哥进了军营,希望别受伤才好。”罗璟离开的时候,李氏着实哭红了眼睛,虽然只在胡家待了短短一年,可那孩子身世凄凉命运坎坷,却沉稳懂事又能吃苦,很得李氏的心。
“不会的,玉生离开的时候,方师父说过,他的身手很好,十个八个的普通人一起上都打不过他。”
罗璟那半年的时间里,拼尽全力的跟着方晟习武,短短地时间就有了质的飞越。
他离开时,方晟一直很惋惜。
“那么好的孩子,却受了那么多苦,老天总是折磨好人呢。”李氏感慨。
“历经风雨才见彩虹,他现在受的苦,总有一天会照亮他未来的路。”突然想起这句人生励志的话。
他临行的那天,没有特别跟她辞行。
只在前一天的夜晚,用他如深海般幽静的目光注视了她半响,然后告诉她,他叫罗璟,玉生是他的字。
珍珠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这个年纪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事情,感情上的牵绊只能是个枷锁。
更何况,他们都还小。
没有把握未来的能力,却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是件很傻的事情。
说不定,几年后,大家都相忘于江湖了。
珍珠回到自己的屋里,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泛黄的竹笛。
那是罗璟临行前送她的。
那阵子,珍珠让胡长贵从山里移栽了许多竹子在校舍左右,罗璟截下一段,自己制作了一管竹笛。
而后,宁静的河滩一角,偶尔会响起悠扬的笛声。
珍珠当时,看得挺新奇,便央他给她也做一管。
谁知,等竹笛做好了,吹笛的人却离开了。
珍珠有些怅然。
“扣扣”轻轻地扣门声响起。
“雪兰姐,进来吧。”珍珠从脚步声就能判断出人来。
十五岁的潘雪兰,早已没了刚到胡家时的瘦骨嶙峋,在胡家生活了三年,脸庞白皙圆润,长相端庄秀气,个头比珍珠还高上一些。
“珍珠,虹玉姑姑让我来问问,中午想吃什么?”
“哦,你们看着办好了,昨天小金抓的野鹿不是还剩好多么,随便弄完就可以了。”珍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可是,昨天不是说,今天你大姐要来么?不用多准备些吃食吗?”潘雪兰问道。
“……”好像确实有这回事,珍珠挠挠头,对这些琐事她一向不放在心上。
“也就大姐两口子带着小芳芳来,吃不了多少的,你们看着准备好了。”
胡玉珠的小闺女刚半岁多,她成亲两年多才怀了身孕,头胎还生下个闺女,她郁闷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娘家,就怕梁氏骂她生了个赔钱货。
今年也就中秋回来送过一次节礼,这次特地过来不知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