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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望之让人把犯人带去金吾卫,他直接进宫。
太极殿的偏殿里,皇上正沉脸听邱望之的禀报。他身后站着善公公,善公公的腰身弯得比平时更低。
孙与慕走进来,呈上一摞奏折说道,“禀奏陛下,高明已经全部招供,犯罪证据也一并查获。这是他给陛下的亲笔信,嘱咐微臣一定要交到陛下手上。”
皇上骂道,“那个畜生,伤天害理,亲兄弟亲儿子也能这样害,朕定不轻饶他。”
他以为高明怕死,求自己手下留情,并不想看信。
但看看足有二十几页纸,有些好奇,拿着看起来。
字是楷书,既有柔和之美,又不失力度与刚健,每一个字都充满着灵动和深厚的内涵,让皇上测目。
不要说皇子皇孙,就是臣子里也少找能写出这种字的人,香香的楷书都不及他。
高明居然能写这样一手字,这个儿子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还是在牢里写的信,那个环境能沉下心写出这样的字,心性非常人所及。
他还说了一件事,他十三时岁,苏太后亲自带着他和高奉、高节、高云几个年长些的皇子去皇家道观青云观上香。因苏太后要与道观住持论道,几个晚辈吃完斋后去客房歇息。
接着是“儿敬扣金安”,而不是“皇儿”。
这就是普通儿子写给普通父亲的信。
高明进走客房时,发现床底下爬着一个人。
看了一半,皇上的眼睛就红了,看完后竟落下泪来。
有人拍高明的门,问屋里有没有外人。
善公公赶紧呈上一方罗帕,皇上拿起罗帕擦干泪水,低头沉思。
这是个道士。高明见过他,听别人都叫他穆道长,还看到服侍苏太后的太监跟他说话。
孙与慕与邱望之对视一眼,都面无表情地把头垂得更低。
特别是七岁时最爱他的穆姑姑病死,他觉得天都蹋了,抱着穆姑姑的尸首睡了一宿。那夜他的眼泪流干了,之后再大的挫折也不会流泪。
皇上的心被抓住,由两根手指拿信变成两只手拿信。
那封信里写了高明自懂事以来老苏氏指使下人对他别有用心的教导,他所受到的欺凌、嘲讽、排挤、冤枉如一把把尖刀剜着他的心,以及当郭公公找到他后的挣扎与彷徨。
他越看越专心,表情也随着信上的内容有了些许变化,忘记还有两个臣子站在面前。
信最开头的称谓是“父亲大人膝下”,而不是“父皇”。
这时,外面嘈杂传来,好像在抓什么人。
服侍的太监进来,高明赶紧坐在床上用腿把穆道长挡住,说道,“这里没……人。”
他之所以救那个道士,只因为道士姓“穆”,让他想起穆姑姑。
人走以后,他把门插上。
穆道士爬出来说道,“谢大殿下救命之恩。我是被苏家人抓来的,让我看几位殿下谁有九五之相。当时我不敢说实话,只说二殿下有九五极旺之相……
“他们要把我带去苏府为他们所用。可我说了谎,二殿下根本不是九五极旺,不可能当皇上,哪里敢去苏府。想趁机逃跑,被他们发现了……”
高明心里最恨的就是苏太后和高奉,高奉当不上皇上他当然高兴。
看看道士身量不高,就出去拿了一套太监换下的脏衣裳给他,“你先藏在这里,等我们走后你想办法出去。”
穆道士没想到这位皇子敢救他,喜极。
他又说道,“谢大殿下救命之恩。我再跟你说句实话,大殿下有七分九五之旺,十分大旺。三殿下也有五分九五之旺,却还有一分煞气。
“二殿下命格平平,他永远登不上大宝,也没有好命……若皇上只有你们这几个皇子,大殿下好好谋划,比三殿下的希望大得多。”
因为有了那次奇遇,高明自认为他有命当皇上,又不愿意他的子女再如他一样受气,才不顾一切听从郭公公的话……
他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伏法,但希望皇上能放过他的三个儿女,他们无罪……
皇上才知道大儿子年少时是那样过来的。
他拍着龙案说道,“他生母再是低下,也是朕的儿子,他居然过的是那种日子……”
他此时非常后悔,若当初自己哪怕多过问一句,高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不至于走上不归路。
孙与慕又说道,“禀奏陛下,臣验过端王的身体,他的左右上臂、两条大腿几乎是体无完肤,伤痕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皇上问道,“他是施法割伤的。”
孙与慕道,“施法用针即可,伤害没有那么大。那些伤是刀伤,大多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