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人一脸倦容,走路都有些趔趄。荀香曲膝行了晚辈礼,「孙大夫人身体欠佳?」孙大夫人拉着荀香坐去罗汉床上,「也不是不好,就是有些中暑气,头晕胸闷,准备明天去乡下住几日呢。」荀香暗乐,孙大夫人还挺会演戏的。丫头上了茶,退下。没有外人了,孙大夫人眼里又漾出喜色,握住荀香的手轻声道,「好孩子,我听与慕说了,谢谢你。侯爷和与慕的意思是,若郡主有时间,最好二十七那天去一趟庄子……」既然荀香已经知道,有些秘事就不瞒她了,或许她还能帮忙。荀香也想见孙临章一面。孙府庄子离开县县城不远,正好丁盼弟的家就在开县,那天找借口去她家一趟。两人说了一阵话,荀香起身告辞。五月二十一,选秀结果出炉。几家欢乐几家愁。王二姑娘被选为七皇子妃,胜券在握的孙老夫人和孙明喜盘算落空。不仅她们难过,丽妃和齐王也极其失望。七皇子被封景王,内务府开始修建景王府。孙明喜趴在床上痛哭不已。齐王现在呼声很高,齐王府也特别希望能跟镇海侯府联姻。若她嫁给齐王,将来就能当妃子了,凭着她的容貌和家势当贵妃都不一定。到时,自己父亲是国丈,弟弟是国舅,看谁还敢瞧低他们。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却变了。齐王府传出的消息是,孙老夫人早年同苏氏过于密切,让皇上不喜。孙老夫人也快气死了。以为梁途和苏氏死了这么久,那件事淡忘了,这次又被翻出来。孙侯爷还严厉斥责了孙老夫人,说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相反阻了老二的前程。孙老太太沉脸说道,「应该是孙与慕坏了好事。那个小崽子,越大越像他爹,忒坏。」孙明喜哭道,「我不可能再等三年,我一个庶女,失去了这次好机会,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孙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也才十四岁,再谋划谋划,也不是没有机会……」荀香这段时间看着很老实,实际上心急如焚,迫切地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二十六傍晚,夕阳西下,阳光依然烤人。穿着便衣的孙与慕和孙与皓把斗笠压得低低的,带着几个人去了沙石坡。他们似赶路累了,坐在山坡上的大树下歇息,从腰间抽出汗巾擦着汗。酉时末,几个戴着斗笠的和尚从山上走下来。其中五个和尚,一个人留着短发,似刚还俗不久。路过孙与慕面前时,五个和尚继续赶路,那个有头发的人留了下来。孙临章把斗笠微微抬了一下。孙与慕也把斗笠抬了一下,他的眼里有水雾,躬了躬身,无声地叫了一声,「爹。」虽然十年不见,两人都有了大变化,还是认出了彼此。孙临章微微一笑,无声说了两个字,「走吧。」几人下山,孙临章和孙与慕上了马车,另几人骑马走在车前车后,向县城外的一座庄子驶去。车里,孙临章和孙与慕把斗笠取下。孙与慕跪下磕了一个头,哽咽说道,「爹,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孙临章老了,身材不像之前那么健壮,还微微有些驼背。头发很短,只把头顶上面的头发挽了个小卷儿用布系着,下面的短发自然垂下。应该是头上有伤把头发剃了,这两年才长出来。孙临章看着儿子也是满目赤红。一晃十年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小小稚童已经长得跟自己一样高大,还一表人才。他把儿子扶起来,问道,「你祖父和你娘还好吗?」「他们很好,都在庄子里等着爹……」进入庄子,一路无人,父子二人直接去了正院后堂。一进屋,孙临章就把斗笠取下,走去孙侯爷面前跪下。他流泪道,「爹,又见着你老人家了。儿子不孝,让你老操心了。」孙侯爷抱住儿子的头,老泪纵流。一旁的孙大夫人用帕子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孙临章起身后,上下打量了妻子几眼,满腹话语只说出一句,「夫人把与慕教得很好。」孙夫人啜泣道,「老爷……」孙侯爷道,「有些话你们微后再说。临章坐下,说说怎么回事。」孙与慕倒了一碗温茶呈给父亲。孙临章说了一下被救过程。十年前,他秘密去闽东,得知了一件惊天密闻。路过湘西五清山时,被埋伏在那里的一群人袭击。由于他带的人少,被人打伤并掉下悬崖。他意外地落在崖上横长出的一棵松树上,被山里一个采药的和尚所救,带回寺里。那时,正好明远大师在那个和尚所在寺庙讲经,为他治了伤。孙临章的命虽然保下,却昏迷不醒。明远大师跟那个寺庙的住持说,这位施主是对天下苍生有大用之人,也是受上天眷顾之人,或许有奇遇能救醒他。那位住持把孙临章保护起来。他当了八年活死人,大半时间泡在汤药里,还是前年老神仙觅得一种神药过去把他救醒。但他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