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钊也不算乱说,之前那棵苹果树的确有些歪。
没有了那棵树,院子一下变了样,光秃秃的,阳光更充沛了。
新的气象,新的开始,但愿这截光秃秃的树桩能快快长出新芽,三年后结出好吃的大红苹果。
那两个半苹果的籽用凉开水泡过后,种在了瓦盆里,期许明年春天能长出苗来。后年种进土里,几年后开花结果。
建立新品种苹果园,是丁香发财大计中的一个。尽管周期很长,但值得。
晚饭后,一家人都坐在上房陪丁壮说话。
昏黄的灯光中,丁壮苍白的脸有了些许颜色,凹陷的双颊稍微长了一点肉。
丁壮斜倚在炕上,丁香坐在一旁拉着他的袖子。
丁壮说道,“我查了黄历,九月初一是好日子,那天铁铺重新开业,多买些爆竹去霉气。月底再请天客,感谢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最要感谢钱二当家,他不会来咱乡下地方喝酒,钊子买份厚礼送过去。
“郭家、老三家、张亲家家都帮了咱们良多。老三出的钱虽然比郭家少,但那是他家最大的能力,几乎把家里掏空。再花钱请人去柳洼村请张亲家一家,他家那么困难,把娶儿媳妇的钱都拿过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因为香香去了那里,才把飞飞吸引过去,才得了救了一家子的灵芝。
丁钊笑道,“铁铺是该开业了,也的确该给钱老爷送份厚礼。至于请客,还是等爹的病好些了再请,爹也能跟他们多喝几盅。”
老父的伤还没好,他怕老父一高兴就管不住嘴多喝酒。
丁香也不愿意丁壮这时候喝酒。扯着他的袖子说,“爷现在不能喝酒,大夫说了的。”
丁壮应允,“请客就再缓缓。我好多了,不需要侍疾,明天立仁去私塾上学,好好发奋。不被人欺负,就必须有功名。”
刚出事的时候,李先生专门来过丁家,说丁立仁不上学可惜了,丁家困难可以不交学费。
丁立仁极其郑重地保证,“我一定要考上进士,光耀门楣,揍那些瘪孙。”
丁壮欣慰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丁立春,“立春也不要打铁了。”
丁立春不解地问,“为什么?之前家里有钱我还要去打铁,现在穷了,我更应该多打铁多挣钱才是。”
丁壮冷哼道,“打铁有个屁用。我和你爹打了一辈子铁,还不是差点被交子铺整得家破人亡,还差点把香香搭进去。
“当初安安落在咱家这个鸡窝,那些地痞流氓不敢打她的坏主意,不只我厉害,还因为她娘家是县城的薛大户。哪怕她跟那个老虔婆不对付,那些恶人也不敢招惹她。可香香怎么办?她长得太好看了。”
丁香不觉红了老脸,抿了抿嘴。自己的确长得不错,但被爷爷如此郑重又严肃地说出来,还是很不好意思。
丁壮继续说道,“她这么小就有人打坏主意,长大怎么办?我们又不能一直把她拘在乡下。想到她会受苦,我整宿睡不着。我话撂在这儿,若你们护不好香香,哪怕老子死了,都会从坟头里跳出来收拾你们。”
丁钊几人吓得赶紧作保证。
“爹,香香是我闺女,我们不会委屈她。”
“爷,我们会护好妹妹。”
丁钊又问道,“爹的意思是……”
丁壮道,“立仁哪怕能考上功名,也不知要等多少年。我想让立春去龙飞镖局当学徒。他是丁家长子,要肩负起保护这个家和香香的责任。
“龙飞镖局在胶东省都响当当,哪怕他只当个镖师,流氓地痞也不敢轻易招惹咱家。他还必须当最厉害的镖师,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也要给两分薄面,像钱二当家那样。”
丁钊目光转向丁立春,这个长子虽然只有十岁,但长得高大健硕,像十二三岁的后生小子。他从小得父亲指导,身手好,打架不要命。再有钱二当家帮忙,龙飞镖局肯定愿意要他。
虽然镖师危险,但他是长子,又有香香这个漂亮妹子,他必须要有所担当。
丁钊赞成道,“爹说的对,立仁考上功名之前,立春就在龙飞镖局做事。”又看向丁立春说道,“做镖师容易,但做你爷期许的镖师并不容易,不仅要武艺好,还要会跟人打交道。你性子直率鲁莽,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遇事多思虑。”
丁香眼里涌上泪意,轮番看着这几个大小男人。
自己何其有幸,落在这个家里。
她表态道,“香香会挣钱,会让爷爷、爹爹、娘亲、哥哥过上好日子。大哥习武的同时,也不要把书本丢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当将军的机会。”
这话不像三岁小娃能说出的。但他家香香就是这么早慧,在场的人都不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