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钊肉痛道,“爹,你说要留着它当传家宝……”
丁壮道,“人都保不住了,还留着它作甚。这把匕首应该能卖个几百两银子。不要说我打的,就说是祖宗传下的。”
当朝严禁民营铁铺私打兵器,被举报要坐牢,甚至杀头。
丁钊犹豫道,“咱们不认识有钱人,若找的人起了贪念,既想要匕首又不想多出钱,出价太低。我们不卖,他就告我们私打兵器。哪怕匕首真是祖上传下来的,但因为咱们是铁匠,他们要那么说,咱也没辙。得不到银子,还恐有牢狱之灾。”
丁壮道,“前年县城的张大户找我打把好剑,出两百两银子我都不敢接。他是想送龙飞镖局的二当家钱大虎,说钱二当家有收藏好兵器的喜好。还说他虽有残疾,却最是仗义豪爽、侠肝义胆。
“你明天去了唐家后,就去一趟龙飞镖局。只找钱二当家,看他愿不愿意买。只要他出够三百两银子,就卖。低了,唉,还是拿回来另找买家。”
丁钊点点头。龙飞镖局是临水县唯一一家镖局,他也听说过钱大虎一只手残疾了还被选为二当家,据说十分豪爽仗义。
不管钱二当家为人到底如何,都得去试一试。
丁香心里有了底。若匕首能卖个三百两银子,剩下的钱就不多了,以三分利继续借,以后时间充裕她能想办法还清。
丁壮道,“我们目前只能筹集这么多钱财,剩下的,只有继续借,再想办法还。好了,你们回去歇着吧,天蹋不下来。”
丁香挂在丁壮身上不下来,“我害怕,要跟爷爷一起睡。”
丁钊也觉得该是让香香陪陪老父,说道,“乖乖的,不许蹬被子。”
洗漱完,丁香如愿睡在丁壮的大炕上。
丁壮和丁钊把所有钱物藏进那口大箱子,一把锁锁上,才各自歇下。
丁香抱着丁壮的一只胳膊想心事,假装自己睡着了。
她知道丁壮几乎彻夜未眠,还偷偷抹了眼泪。
她还知道,爷爷的眼泪一定是为她而流。
丁香也流泪了。怕爷爷知道,她故意呢喃几声,换了个姿势把小脑袋埋在褥子上,不让眼泪流在爷爷身上。
若飞飞回来就好了,试着让它把它家门口的灵芝衔回来……
后半夜,丁香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她是被丁壮和丁山的说话声吵醒的。
丁山和丁勤听郭子良说了丁持的事,是来送钱的。
丁山送来了十两银子和五贯钱。
这个时代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三房一共拿出了十五两银子。
三房日子不算好过,丁勤有宿疾,丁大牛还不到十个月,这么多钱应该是那个家的一半存项。
关键是,不知道二房还不还得起。
三爷爷真是个好人,一定要记他的情。
丁壮写下借据按了手印,又重复丁钊的那句话,“大恩不言谢。借的钱即使我和钊子还不了,立春和立仁也会代我们还。”
又让丁勤给李先生带个话,丁立仁因故暂时不去读书了。
丁山父子走后,丁壮又带着丁立春和丁立仁去亲戚朋友家借钱。之所以带这两个孩子去,就是要让他们做保证,长辈还不起钱他们继续还。
丁香穿上小衣裳,跑到外面。
张氏以为丁香还在睡,其他人都走了,关在屋里嚎啕大哭。边哭边骂丁持是个害人精,把这个家毁了。她和当家的死了也就死了,三个儿女怎么办……
张氏撑了那么久,就让她哭一哭吧。
丁香没去打扰她,抱着膝盖坐在门口。
等到她的哭声渐弱,丁香拍了拍门,糯糯说道,“娘亲,怕怕。”
张氏赶紧把眼泪擦了,出来把闺女抱进怀里,“香香不怕,娘亲在。”
张氏头发乱蓬蓬的,眼睛红肿,没有了平时的利索。
丁香搂住她的脖子说,“娘亲,我们有爷爷,有爹爹,有哥哥,我们的家不会塌下,一定会撑过去,日子会好起来。”
张氏没想到小小的丁香能说出这些话,又哭了起来。
哭了几声又停住,深呼吸几口气说道,“香香说的对,我们能够撑过去,会好起来。”
她把丁香放在炕上,去厨房拿了一个烙饼和一碗黄瓜汤过来。
丁香吃完饭,扯着张氏的袖子说道,“娘亲,我想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络子,再把那几颗小珍珠缝上,也能多卖银子,总比单卖珍珠值钱。”
张氏不相信丁香能想出不一样的络子,她现在也没心思打。
“香香自去玩吧,大人的事你管不了。”
丁香只得去把那支藏在柜子里的简易鹅毛笔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