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山是二十五地界最强盛的宗门,范围几乎涵盖整个东边地界,人自然也不少。远处看去,人来人往的像一颗颗小黑点,因此被其他宗门戏称“点点山”。
飞行三日落在山口,那有一座屋子用来查验。谢尺泽递去玉筒验明身份放行,值门弟子伸手拦住他身后披斗篷的人,“这位同门,请出示玉筒。”
“玉筒碎了。”
“这样啊,报一下所属学派请示归录长老查验。”他瞥见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总觉得很熟悉。
罗言问妙摆手,“不用了,我有其他办法。”运转体内灵力瞳孔变紫,她走前一步好让值门弟子看清楚她流光溢彩的紫瞳。
不换山灵气为紫气的不在少数,但运气时瞳孔发紫的唯有宗门修符天才,池凌真君宝贝徒弟罗言问妙独有——现在是疑似私通魔族真君的帮凶徒弟。
“原来是罗师姐,多有得罪。”示意一旁同伴放她进去,背在身后手里的玉筒紧急通报罗言问妙回山的消息。
望着和她并肩走的谢尺泽,这次单独找出养息居的师兄传讯,让认识谢尺泽的同门赶紧把人带回去,免受牵连。
话又说回来,养息居的人长老倒也不敢苛责,顶多教训几句罚去清理寻奉池。
这边刚发去消息,不过一息罗言问妙周围凭空出现一道随她移动的无灵阵,接着飞来掌门大弟子,“罗师妹,谢师弟。”
黎直正对谢尺泽笑了下,转头板正地对罗言问妙下达掌门的关押令。无灵阵内,非画阵者指定的人,罗言问妙是不能听见别的声音。
敷衍地挥手算作告别,她坐上黎直正的法器去三判殿受审。目送两人离开,谢尺泽沿着石板路右走去养息居。
养息居,顾名思义就是休养栖息的住所,听起来很无用实际确实无用,养着一批闲人。
入了养息居半个时辰往他住的小院走,中间连人影都没见着。钥匙早丢在外边,谢尺泽翻墙进去推屋门,大半年没回来,他不怕大动静带起一片灰尘。
敞开的大门里是拿着布擦床架的陈印,丢下湿布肉眼可见的欢喜看向他,“这是你出山最久的一次,真的瘦了。”
不意外陈印会打扫他的院子,就是当面撞见怪不好意思的。在外边蹭掉鞋底的泥,谢尺泽拿起他放下的布继续抹桌子。
“不是我不想回来,是寻奉一日没做成,我就担惊受怕会在山门中“扬名”。如若没有召回令,我们师兄弟下辈子都见不成。”
“那不行,晚些我去寻奉池找管事长老说说。一个寻奉把门派里大半弟子都堵在外不敢回,像什么话。”
陈印从衣橱报出刚收的干净被褥铺着,没瞧见谢尺泽背上的大剑,问,“大剑拿去抵钱,还是坏了不见?”
“断了,没钱买新的。”想起那把仙剑,他唤出来递给陈印,“捡了把仙阶宝剑,用着轻飘飘的不好使,你拿去。”
仙剑不知用的那种铁料,轻薄如蝉翼却坚硬无比,只怕跟世上最坚硬的石料比也不逊色。
银白剑身比寻常的剑要长些,正反面分别雕刻十大瑞兽和十大凶兽,剑柄用罕见的孔雀蓝混烟白雾丝双色混沌神玉,雕刻出精细的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
“这把仙阶剑反倒像神阶剑,”陈印没接让谢尺泽收好,“你留着防身,记得找个剑鞘套上,莫要伤到自己。”
“师兄,”盯着给他房间点燃薰香的师兄,伸长脖子往门口瞥了眼,丢出一张从某师妹那摸来的结界符,“池凌真人真的叛通魔族啊?竟然还让掌门首徒押送罗师妹?”
要论不换山最忙的,除了执律庭的王长老,其次就是黎直正。这位掌门首徒既要分担掌门甩手不干的事物,又要穿梭于山门各个学派管理内门弟子。
算上今日的,是他来不换山八十多年的第三次见面。可想而知让一个忙人押送,事情的严重超乎预期。
对谢尺泽从小到大强烈的好奇心极为无奈,陈印垂眸盖上香炉的盖子,告诉他不要在山门里讲这些,那群峰之上住着的人说不定恰好听见了。
“哎,也是。”
安静了一会儿,陈印走着走着发觉右臂的衣服勒的慌,侧首看向满面委屈的跟屁虫。后者手掌贴在肚子上打圈,肚子应景的发出“咕咕——”的惨声。
“师兄,我好穷啊!穷的我这半年风餐露宿的,逮着地上的草就往嘴里啃,狗不吃的我都抢来吃,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吃上一回随园的芙蓉荔枝肉。”
不得不说陈印很吃这一套,尤其是谢尺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映出他的身影,忍不住抬手揉了把谢尺泽的脑袋。
“换套干净的衣服,我带你下山去随园。”这孩子是不是又长高了,摸个脑袋险些够不着。
“马上!”果然撒娇管用,芙蓉荔枝肉真是越想越馋。
不换山最顶端的天池,终年雾气缭绕,寒气直逼心肺,呼吸言语间似有冰锥刺入肺部,痛苦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