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略一迟疑，还是去了趟沈秀兰家。沈秀兰果然还在等着他。“我让你来，并不是想和你怎么样，而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说。”沈秀兰说道，“财务亏空3000万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李云海讶道：“下午我问你，你不是说还没有查出来吗？”沈秀兰端了一盘西瓜来，放在他面前，说道：“当时林芝在，我不好说。”李云海拿起一片西瓜来吃，问道：“怎么回事？”沈秀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来，翻开给李云海看，说道：“的确有三千万的数目不对。我先统计了所有的定单和打款，这一项是对的。也就是说，公司收到的货款并没有错。”李云海放下西瓜皮，打了个饱嗝，他今天喝了酒，又喝了茶，此刻肚子里全是水，他问道：“那是支出方面的问题？”沈秀兰道：“支出方面也没有问题，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问题。”李云海奇道：“那就怪了，你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沈秀兰轻轻一叹：“所以说你太老实了，你以为只要收支平衡，就没有问题了吗？你还得算进销存呢！”李云海恍然大悟。沈秀兰道：“这事比较复杂，你跟我到房间里来，我打开电脑给你看，你就知道了。”两人起身来到房间。沈秀兰打开房间的电脑。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李云海坐下来。沈秀兰站在旁边。李云海扶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沈秀兰操作鼠标，打开一个数据表格。“你看这里，”沈秀兰说道，“公司的货运价格，存在极大的出入。”四海集团从事办公设备的生产和销售，在全球都设有几家分公司，在全球30多个国家都有业务，因为货物运输的缘故，每月会产生大量的物流费用。因为物流主要是涉及到外贸，所以这一块的业务量很大。公司有专门的储运主管，主要工作就是将运输业务发给物流公司，并与几家主要合作的物流公司对账，提供开票信息后收取发票，最后审批付款给物流企业。国内的物流单价并不贵，但海外运输费用却极高。办公设备重量、体积都比较大，不论是按柜计价，还是按重量计价，运费都不便宜。这也是为什么，李云海他们在接海外订单时，有一定数量上的要求，数量太少的话，没什么赚头。由于这个年代的系统老旧，需要手工制作对账单，用作最后付款依据。于是漏洞就形成了。有人修改了手工对账单数据，把其中一些货物的运输价格提高，再让物流公司开具高金额的发票。这样一来，所有账面上的数据，看不出任何差别。但是沈秀兰很细心。因为每个运输订单合同上，都会注明运费。沈秀兰也会把这些项目输进电脑，然后进行自动对账。这么一对账，问题就出来了。按照正常的运费计算，比实际要少3000万！这就是3000万数目对不上的关键所在。之前她从林小凤手里接手财务后，马上就用自己的电脑，自己设置的对账软件进行了一遍对账，所以很快就能发现问题。但一般人，包括李云海、林小凤等人，都不会把合同上标注的运费输进自己的电脑对账。李云海更简单，他压根就不会使用电脑对账，大概看一眼财务报表就签字了。林小凤等人肯定也没有沈秀兰这么仔细。这也是为什么沈秀兰当财务副总时，没有出过差错，到了林小凤手里，却马上出现问题。李云海问道：“问题发现了，可是我有一事不懂。我们公司的人提高物流费，物流公司的人也提高了发票金额，那中间的钱呢？到底进了谁的腰包？”沈秀兰道：“物流公司开具的是虚假发票。等物流公司收到公司汇款后，再把差额部分汇至我们公司某人的账户，每笔金额少则一两万，多则五六万。我们每个月有那么多的订单和物流，一个月下来，几百万随便就不见了。”说到底，这笔物流费，还是从四海集团流出去的。是四海集团先支付给物流公司，物流公司的人再返回给相关人员。这是典型的企业硕鼠行为。每次搬走一点企业资产，慢慢的就把公司的资产搬空。一个月亏空500万！这人的胆子可真大！李云海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秀兰，你说这是一个人的行为？还是一群人所为？”“这个很难说，我觉得，一个人也能做到，像管理储运的人，完全可以只手遮天，把自己的要求跟物流公司一讲，对方就不得不听他的。不然的话，他就可以换一家物流公司。而且这种事情，多半是双方都有利益的。亏空3000万，说不定是按比例分成。”“要怎么查？”“嗯，就从储运这一块查起，一定要严查。”“要怎么样做，才能不动声色？不会打草惊蛇？”“查账！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