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城回西州,路途遥远。
在这个还没有高速公路网络的时代,卡车只能走国道和省道,全程需要4个小时。李云海他们从上午十点出城,要晚上零点才能到达西州市区。
李云海有意结交丁强,一路上都在和他攀谈,记下了能联系到丁强的两个电话。
丁强在西州和花城,都有落脚之地,两边都有电话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毕竟这年头,单位的司机很有地位,相当于科级干部呢!
特别是在山区,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也不换!
傍晚,丁强在路边一家饭馆停靠吃了个晚饭。
丁强经常跑这条线,和饭店老板熟悉了,彼此热络的打着招呼。
两个人点了三个菜,两瓶汽水,花了五块钱。
李云海主动结了账。
在加油的时候,李云海要付油费,被丁强拦住了,说不用你付,这都是公家报销的。
重新上路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李云海留神外面的指示路牌,知道车子已经离西州地界越来越近。
“丁哥,你经常一个人跑花城,每趟车要开十几个小时,累不累”
“还好吧,反正到了目的地,我就蒙头大睡一觉,睡好了再走。”
“怎么不配个搭档呢”
“我有个搭档,他请假回乡下结婚去了,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丁哥,你结婚了吧”
“结了,孩子都有两个了,大的上四年级,小的上二年级了。我老婆带着两个娃,在乡下住着呢!暂时也调不进城里来。”
“丁哥,你是哪里人”
“我是梅山县的。”
“咦,丁哥,这可巧了,我也是梅山的。你说话一点家乡口音也没有。”
“你说话也没带乡音啊!哎呀,我们还是老乡!你是梅山哪里的”
“我是白溪乡的。”
“那真是老乡!我是双溪乡的。”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
到晚上十点多钟,前面一段路正在维护,需要改道。
丁强驾驶卡车,转入另一条路,行驶了一程,忽然说道:“前面这段路不太平。”
李云海透过车窗玻璃,看了看外面,说道:“这是乡下地方。”
丁强正要说话,前面忽然投射过来几道刺眼的亮光。
有人站在路边,用矿灯朝过往的车辆照射,目的是引起司机注意,逼停车辆。但这么做很危险,司机被强光干扰,相当于会车的时候,来车开了远光灯,很容易出现视线盲区,一不小心就会出事故。
李云海抬手挡了挡强光,怒道:“什么人这么缺德这简直是谋杀!”
丁强似乎早有防备,放缓了车速。
一片白晃晃的亮光下,前面转弯处,站了四、五个壮汉,马路中间横着一道用木头制作的简易拒马,像收费拦杆一样,将马路给拦截住了。
李云海暗暗吃了一惊!
这分明就是拦路抢劫的车匪路霸啊!
丁强很是沉着冷静,他微微一弯腰,从脚边捡了两把板手,递一把给李云海:“拿着防身用。”
李云海接过扳手。
钢制的扳手很重,入手沉甸甸的,这要是照人脑袋来一下,肯定能开瓢!
丁强把扳手往背后的腰带里一插,用上衣遮住了。
李云海也学他的,如法炮制,他的腰带扣子比较松,怕扳手掉进裤裆里,他又紧了紧腰带。
这时,两个赤着上衣的壮汉走了过来,拍打卡车的驾驶室玻璃窗,同时在外面叫叫嚷嚷的,要丁强开门下车。
丁强摇下一半车窗玻璃,问道:“老乡,前面怎么回事”
一个脸色被晒得黝黑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下车说话!”
丁强慢条斯理的道:“我这可是军车!我赶时间!延误了军机大事,别说你们了,便是你们地区署长来了,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云海心想,这人不愧是常走江湖的,知道吹牛皮吓人这套本事。
那两个人明显怔了怔。
借他们几个豹子胆,也不敢劫军车啊!
黑脸膛指着拒马那边,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车!今天下午,我老婆在这条路上,被过往的车子撞了,看病治伤,要花三千多块钱!肇事的司机和车子逃跑了,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拦路收钱,什么时候收够了钱,我们什么时候撤岗!”
李云海这才看到,前面马路边,停着一辆板车,上面躺着一个中年妇女。
这事难知真假,也许是当地村民巧立名目,给拦路收费找借口。
丁强沉声说道:“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啊!我的车一直在花城,刚回省内。而且我从来不走这条路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派出所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