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吴加亮。”
听到呼唤,吴用回头,却见宋菀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了一团雪,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看招!”
吧唧——
整个团子分毫不差的呼在了吴用脸上。
宋菀繄忍不住大笑起来,“喂,小屁孩,别的事情我不敢说,但论起打雪仗我肯定不输你!”
“所以……”她弯腰又在地上拿起了一团雪,“我要报昨晚你吓唬我的仇了!”
宋菀繄从小见证女性的悲哀要比男性多得多,她知道女人的命由不得自己,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被亲人、被情人、被世俗、被污蔑和诋毁,哪一个都能够置她们于死地。
所以,在同等情况下,宋菀繄是更加偏心女人的。因为她也是女人,她也曾在无法掌控的命运前被迫做出过选择。
吴用曾对她说过:“我教你读书写字,并不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而是为了当某一天你不得已要面对这世间的险恶时,能够不依仗任何人也能护自己周全,便足矣。”
初听这话,心里总是不服,如今想来,只觉得酸楚。
这不是女人的悲哀。
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人类逃不出封建礼教的时代,到哪里都是牢笼。
“你看,我就说你打雪仗打不过我吧!”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畅快的奔跑。
“送你个大雪球!”
“你这么大人了,欺负小孩!”
“等等,那是什么?”
宋菀繄看到不远处一个矫健的身影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哼,休想骗我!”
“没骗你,不信你自己去瞧。”
吴用转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大雪球“啪”就砸到了后背上,他一回头就看见宋菀繄站在白雪之中,朝他吐舌头。
“你----”
“小屁孩,我这顶多算偷袭,不叫骗人。”她指着不远处说,“刚刚真的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就在那,唰地一下就不见了。”
吴用低头,只见雪地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他叫道:“是狐狸!”
“狐狸?”
宋菀繄想到了,这后山确实常有狐狸出没:“可能是大雪天寒,洞里没有存粮,出来觅食的吧。”
“要不咱俩回去拿点吃的给它?”
“你、你等一下。”
吴用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头就往家里跑。
“喂!你去哪啊?”
“小屁孩你等等我!”
“啊!”追到雪薄的地面,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后仰过去,摔到坚硬的路面上,又顺着山坡一路下滚。
而她的大脑随着猛烈的眩晕完全空白。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一棵枯树拦腰截住,才不至于跌落到山下。
微微一动,全身便传来一阵撕痛。
“嘶——”
“死小孩,跑那么快干嘛,疼死我了……”
她躺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能慢慢起身,扶着树干一点一点的回到后山,她瞧着四周的积雪已经消融殆尽,竟不留一丝痕迹,不禁奇怪:我这是晕倒了多久?
吴加亮这家伙怎么也不知道来找自己呢?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偷偷带他出来被发现,罚跪了一夜的祠堂,所以这次害怕就不敢告诉了?那就这么把她晾在山里好几天不带管的啊?
这样一想,气就不打一处来!得亏了山里的野狐不吃人,不然她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吴加亮,简直非人哉!
她在心里狠狠痛骂着,决定回去好好收拾他一顿,一边沿着来时的那条路往回走,可她越走越觉得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回到吴府时,见阿福正弯腰拿着笤帚在大门口扫地,于是立刻跑了过去:“阿福!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找我去,亏我还帮你瞒着你半夜到厨房偷嘴吃的事!好没良心。”
阿福闻声,抬起头看向宋菀繄,可他盯着眼前的人瞅了半天,却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姑娘你是?”
“行,装不认识我是吧。”吴加亮,你好样的。
宋菀繄撸起袖子,抬脚就往里走,她甚至已经想好“怒揍小孩十八式拳法”了,下一秒被阿福拦住。
“哎,姑娘姑娘,我家老爷这几日心情不好,你找谁?还让我替你通禀一声吧。”
“有完没完了?”宋菀繄深呼了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怒火,顺着他的意思说,“好。你去告诉吴加亮,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来道歉,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瞬息万变,一盏茶的功夫足以让整个吴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偷着去后山打雪仗了。”
阿福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跑进去禀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