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菀繄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里嗑瓜子,嘴里哼着小曲小调。距离小吴用出去已经约莫一个时辰了,这小屁孩竟然没偷偷回来,对此宋莞繄表示很欣慰。
可一旁的小桃却心急如焚地围着屋子走了八百个来回。
宋莞繄看着她,眼睛跟着她一圈又一圈,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小桃啊,你能别转了吗,我头晕。”
小桃停下来又朝门外张望,担忧道:“宋姑娘,你说这小少爷都出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嗐,能出什么事,你别看他人小,咱俩加起来都没他心眼子多,放心吧。”莞繄说着,将桌上的瓜果盘往中间推了推,“再说了,不是有阿福跟着嘛!来来,坐。”
听宋莞繄提到阿福,小桃才稍微舒了口气,犹豫着缓缓坐下。
莞繄看着她笑了笑:“这么担心吗?”
小桃道:“自是担忧,小少爷年幼,又没出去过,这本就是违反了规定,要真出点什么事,不知道老爷和老夫人该如何处罚我!我这身家性命全系在小少爷一个人身上了!”
宋莞繄的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呃……”
原来人家担心的明明是自己。
不过也能理解,这世道艰难,还有什么比身家性命更重要的呢?
好吧,就承认吴家亮从小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惨小孩吧。
小桃问:“姑娘你叹什么气呀?”
“啊,没事。”莞繄抬手倒了杯水,“我只是有些好奇,小少爷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吗?”
“那倒也不是。逢年过节的,老爷会带小少爷去会客,若说像旁的孩子厮混在一起玩耍,这倒是没有过。”
莞繄忽然记起曾在梁山时,吴用夜夜秉烛夜读,直到烛光昏暗也不为所动。莞繄忍不住去剪烛芯,却被烫了手,那时她还是他的学生,吴用一关心她,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委屈的不得了,言语里尽是怪他,“先生若是早些歇息,那我也不会被烫的这般疼。”
她到现在都记得吴用那苦涩的神情,“我自小这般惯了,不觉得苦闷。若是不读书,夜里睡不着时,我便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莞繄心口就像堵着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她感叹道:“希冀,有时候何尝不是一道枷锁呢?”
小桃挠挠头:“话不能这么说。老爷老夫人还是很疼小少爷的,只是稍微严厉些罢了。”
“稍微?”
“比较严厉?”
“比较?”
“好吧好吧,是很严厉啦。”
莞繄:“……”
“哎呀大户人家嘛,规矩比较多,教育孩子严厉一点也正常。”
“那怎么就偏对他一人严厉?”
莞繄一句话怼的小桃哑口无言。
莞繄继续道:“且不说以前,就说我这几日亲眼所见,你家老爷见小少爷向来都是板着一张脸,也很少说话,即便是说,也只是问功课如何。可是他才七岁啊,整日被关在屋子里读书写字,可即便如此,你家老爷却还是不满意,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小桃见宋莞繄越说越委屈,其实她心里也憋着一番话,正欲开口却又生生吞了回去。她只是一个丫鬟罢了,主人家的事情是轮不到她去议论的。
宋莞繄见她欲言又止,立刻附身过去,凑在她耳边偷偷问:“小桃,你跟我说实话,这小少爷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
小桃背后只觉得一阵凉意,刹那间捂住宋莞繄的嘴,连连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少爷自然是老爷亲生的!”
“我就猜猜……你干嘛这么激动?”
主要吴家实在奇怪,叫她不得不乱想。
“真的没有什么故事吗?比如吴老爷生性风流,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私生子,离开前承诺会来接她,然而却一去不复返,女人思念成疾,临终前吩咐儿子拿着信物认祖归宗,吴老爷……”
“停停停!姑娘你怎么乱猜呢?”
“猜的不对吗?”莞繄问,“可是……那为什么……”
话挑到了这份上,小桃不由叹了口气:“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这天下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其实……老爷也很为难。”
莞繄问:“所以是有原因的?”
小桃憋不住了,心虚的瞧了瞧四周确保没人才开口:“我和你说了,你千万别从小少爷那说漏嘴了!”
宋莞繄连连点头:“放心,我肯定不说。”
小桃悄声道:“……小少爷出生的那日本来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为什么突然雷声大作,呼啦呼啦下起大暴雨来,本来这事没人在意,可又偏逢门外来了个行脚僧讨水喝,说来也奇怪,这和尚喝完水也不走,只是望着天空观瞻,然后问这户人家是否添了新丁。老爷闻后大喜,只觉得遇到了神人,当即抱着小少爷就去见那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