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领崖的后山本来有一片花海,一年四季花开不断,都有各自的美丽。但现在这里荒烟蔓草,根本就找不回往日的一丝印痕。
不止这里,当年他们住的地方也只剩下一点残垣断壁,就连私塾前面的那颗百年老树也无一幸免,繁密的枝桠早烧没了,只剩下中间最为粗壮的大树干,树皮也全焦了,只剩一些新长的枝桠孤零零地随风拂动,可见当时的火势有多可怕。
大树干旁边的杂草丛里有一个突起的小山堆,司缨扒开杂草,才看到上面摆放着几块长满青苔的青砖。司缨想起卫菱曾说过,她当时就是将四叔和怜姨他们葬在这里的。
思忖间,卫菱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
“当年大点的孩子都去帮你了,我和怜姨她们几个把剩下的孩子带到后山的山洞,躲了起来。我们在里面躲了很久,直到四叔突然跑过来告诉我们,说你受伤了,可能顾不了我们,让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我放心不下你,把孩子交给怜姨和四叔他们后就跑出去找你,结果途中遭到那些人的毒手,就此晕死过去。等我再次醒来,我才知道是温丛风救了我。”
当年温丛风虽然被司缨一掌打下悬崖,不过因为司缨当时受了伤,心里对温丛风又还存有一丝情义,因此并未完全痛下杀手。
温丛风摔下悬崖侥幸没有死,又从后山的小路跑了回去,结果阴差阳错,让他发现命悬一线的卫菱。
“我们在山下躲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正道那些狗全部走光,山上的大火全部熄灭,我们再上山找过去,结果就看到、看到四叔和怜姨他们……被大火活活熏死在山洞里面……”
卫菱愈说愈激动,说到后面双目含泪,数次哽咽得说不下去,甚至引发咳症。
司缨随着卫菱的话,眼前似乎出现四叔和怜姨他们被大火熏死之前的痛苦情景,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陡然握紧了拳头,骨节泛起白色。
“我不忍见他们曝尸荒野,于是把他们全部葬在这里……”
卫菱跪下去,伸手摸了摸那几个青砖,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边咳边说。
“我答应他们,一定会给他们报仇雪恨,咳咳,可直到现在……咳咳,这个诺言还是没有实现,咳,我愧对他们……咳咳,愧对他们……”
司缨伸手按住卫菱因激动而微微抖动的肩膀,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放心,有我在,你的诺言这次一定能够兑现。”
“没错,还有我帮你们呢。”原岭信心十足。“这次我们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卫菱张口欲言,但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一时之间控制不住咳症,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缨已经好久没见她咳成这样了,不禁有些担心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也别太激动。”
言罢,她转头对原岭说道:“你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先歇一晚。其他的,明日再说。”
“我这就去。”原岭转身就去找地方。
司缨回头对卫菱说道:“我扶你到那边的石头坐一下,地上凉,还是别呆太久了。”
主要是她怕呆太久,卫菱又会忍不住伤心起来。
卫菱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咽下涌至喉口的腥甜,在司缨的搀扶下,步伐虚浮地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走去。
原岭人生地不熟的,绕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
一处还没有完全被烧毁的殿宇。
殿宇的建筑规模还挺大的,当年司缨等人找到这里的时候,这座殿宇就已经在这里了。他们怀疑过这是座道观,因为殿宇的周围还有其他建筑物,只是太过破败,基本已经看不清原型,只有主殿还被保留得很好。
但如今这座殿宇的大部分建筑物也被大火烧毁,只剩下一点残垣断瓦,勉强可以用来遮挡风雨。
原岭本来对这里还挺不满意的,但看到周围的建筑物更加破败,没办法,只能选择在这里暂歇一晚。
司缨倒无所谓,只是担心卫菱睡不踏实。
当夜,也不知卫菱是睡在这四面漏风的地方着了凉,还是方才太过悲伤给害的,卫菱一直咳嗽个不停。原岭起来给她扎了针也不管用,直到天亮,她这咳症才稍退一点,缓缓睡去。
翌日,司缨赶紧把殿门烧剩的那半块门板拆下来,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外加一层布料,给卫菱临时做了一张小床,好让她睡得安稳一点。
小床做好后,她又招呼原岭把屋顶的几个破洞简单修补了一下。
原岭见她忙上忙下,不管粗活细活干起来都得心应手,比他还强,心情一度很复杂。他心想这得从小吃了多少苦,才能学到样样都会?
思及此,原岭愈发心疼她,干起活来也愈卖力。
司缨不知所以,以为原岭是想今晚能睡得舒坦一点,所以才这么有干劲。
两人把屋顶的洞补好,把里面简单收拾